真出了个武学奇才,想破了脑袋也要把他从神坛上拉下来。人人当年喊打喊杀的过街老鼠若是上了神坛,当年唾弃的人说什么都带上了说服力,因为人家天下第一。
看到天下第一死了,没人敢出面,因为没人知道沈问澜的底线,没人想用命去试探试探,谁都想让别人死,谁都想自己活着。
人不能免俗,沈问澜也想活着。
不但想自己活着,还得寸进尺的想让季为客也活着。
“其实有点好笑。”沈问澜道,“你看那狗东西,武学不如决门任何一个,但能把这个山门搞得跟贫民窟一样。玩了我五年,最后我学刘归望演了戏,没用多少武学把他杀了。”
季为客笑不出来。他用这一身武学,换了多少人将要送进去的命?
那些尸鬼,估计是他本来打算三天后放出来混乱场面用的。
虽然决门保住了,但虎视眈眈的大有人在。
“你说。”季为客仰头看着他,道,“会不会还有人想杀我。”
“那肯定有啊。”沈问澜悠悠道,开始跟他翻旧账,“你说你以前那么狂,拉的仇恨现在还盯着你呢。连师父都打了,万一以后——”
季为客脸一黑:“闭嘴!”
“哎呀,你说你师父我打不能打了,万一你哪天看我不顺眼,把我按在地上揍,我求天天不应求地地不灵,你把我打进小黑屋……”
“闭嘴!!”
季为客让他说得头皮都炸了,手上一发力,直接把他推到了床上。
“唉,这么不禁逗。”
沈问澜被他推到床上也不急,仰面躺在床上被他按着,也不逗他了,道:“季掌门,定力不行。”
“……我不是掌门。”
“怎么。”沈问澜哭笑不得,“你知道多少人想当也当不上吗?”
季为客沉默一会儿,并不掩着心中所想。道,“周掌门……把位子交给你之后,下山了。”
沈问澜便了然了。
他这是介怀接了掌门之后,前代掌门是否久留不了此事。
“你怕什么。”
沈问澜道,“从小都有人想让我死,我死皮赖脸的活到了现在。”
“我不想让你死。”季为客坚定道,“我也想免你孤苦伶仃。”
沈问澜更加哭笑不得:“你把那信忘了吧,成不成?”
“不成。”他闹脾气一般,还重复道,“我不。”
他十岁那年,第一次见到沈问澜。
沈问澜那几天每每看见他都会随手给他一个桂花糕,或者茯苓饼。
沈问澜不爱吃甜的,只不过看别的小孩叽叽喳喳不顺眼。但几天过去,不知是被叽叽喳喳衬托的还是天赐的缘分,他越看季为客越顺眼了。
后来有一天,他夜半时分出去看了一圈,杀了两个人后一身血污的回来了。
季为客那天刚好白天被人欺负,导致活没干完,又怕第二天再挨主管的打——那力气可不是一样的,主管能活活把他打死。
沈问澜便看见个脏兮兮的小孩一边抹眼泪一边抱着木头,进进出出着间黑屋子。门槛还有些高,小孩子得迈一大步才过得去。
木头还挺多,他为了早点搬完,抱着很大一捆。进去的时候踉跄一下,险些跌了。
沈问澜看不下去,便过去叫他在一边待着,左右各夹着两捆木头,迈着大步,三四趟来回就给全扔进去了。
沈问澜转头拍拍手,把手上的灰给拍掉,看了眼站在原地一言不发的看着他,身上大大小小全是伤的小孩。
沈掌门对可怜小孩心生怜悯想带回家里好生养着不是一次两次了,这几天也混了个眼熟,知道是不敢过去叽叽喳喳闹他,一个在角落里偷瞄两三次的怪小孩。
他便道:“你大晚上干这个做什么,早上不能做吗?”
“早上。”小孩搓着冻得发紫的手,不敢抬头看他,嘟囔道,“早上直接劈了烧柴……要是他们看见这里面没有木头,要打我的。”
“……你经常挨打吗?”
小孩点点头,又摇摇头。
“……”
沈问澜翻了个白眼。心道这世事当真难懂,有人把孩子招来打杂干重活就算了,理所当然的干不了还要打。
他越想越来气,又道:“你还有活儿吗?”
“……没。”小孩低头,声音越来越低,“没了……”
“行。”沈问澜道,“跟我来。”
沈问澜便把他领到了房间里,脱掉了积灰又有血污的外袍,随手扔到了一边,转头对孩子道:“上药,衣服脱了。”
季为客便依言磨磨蹭蹭把衣服脱了。
沈问澜光是看他上身大大小小的淤青便眉头一跳,内心把白日里对他点头哈腰的傻逼主管大卸八块炖了喂狗,把他拉过来到床上,让他坐到床边,拿出备用但八百年都不会用一次的药来给他上药。
那药贴上来时,清凉气猛地拽起旧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