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为客好歹痛的没那么钻心了,终于缓缓转醒。一片黑暗中再次只听得见自己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每一次这种劫后余生后能呼吸过来时,才会有那么一丝赢过奇毒的侥幸。
他在一片黑暗中深吸一口气,后仍旧抑制不住颤着吐出。全身从发麻痛感中脱出,终于拿回了五感,这才发觉口中一阵熟悉的苦味。
季为客突然有点疑惑,他什么时候喝药了?
没有吧?要喝也只能昨夜喝才对,昨夜的事还是记得清的,确实苏槐没给他熬药。
他越想越有些头疼,正要放弃时,突然想起那么一个带着药味的——吻,侵来的苦味与被其吸走些许的口中腥甜,甚至还被舔了一下嘴角……
季为客刷的脸白了。
他本以为是幻觉,还在自嘲都出现这种幻觉,是有多想以下犯上,大抵真是个孽障了。然而如今口中的苦味可不是奇毒能搞得出来的。季为客一阵没来由的心慌,连忙向身边探去,慌张唤道:“师父!你……师父!?”
然而如此一探,直接被其抓住手腕,沈问澜不悦的啧了一声,又松开手腕把他揽到怀里,哼哼唧唧的亲亲他发间,含糊不清道:“你让我睡会儿……一会儿说……”
季为客吓了个半死,虽知沈问澜有起床气,还是壮着胆子问了句:“我们……亲了?”
沈问澜哼哼唧唧的点头,随后无论季为客如何问他,都一概不答,看样子是真困到了家。季为客虽也知道该让他睡会儿,但实在是等得头皮发麻,只好牙一咬心一横,做好被他踹出去的准备硬着头皮把他摇醒。
沈问澜满脸杀气的醒来,凝风都打算拔了,一看是季为客,只好把凝风给扔出去了,一身戾气的揉着眉间,没好气道:“我不说了让我睡会儿……”
季为客苍凉道:“师父,你理解一下……我实在没办法在得知我可能以下犯上的前提下安心睡觉。”
沈问澜:“……”
不是我亲你吗?
沈问澜还是压下心中疑问,道:“想多了,是你喝不下药……我嘴对嘴喂给你的。”
季为客这才压住面上尴尬之色,道:“那……那就好。”
沈问澜大致将他心中所想摸清楚了,也没捅破这层窗户纸,干脆把该说的话说了,道:“我今日……没想到你会成这样。若是以后毒发,与我直说。你先忍一会儿,暂时还没解毒法子。”
季为客闻言发笑:“这毒,不是你下的?你不知道?”
“……不知道。”沈问澜不多做解释,今日把他扔在百花宫那边实在心存愧疚,倒也不争辩,道,“对不起。”
“……那你,教我练剑吧。”季为客硬着头皮道,“我总不能一直让你护着……主要,我得帮帮你,是不是。”
“……行。”沈问澜压下心中狂喜,试探问道,“你那个……左眼能不能治?”
“…能。”季为客犹豫一下,摸了摸左眼,道,“毕竟是我当年自己划的……要治很容易,就是一直不愿意治。”
沈问澜挑眉问:“怎么不治?”
“治好了看哪里都看不着你,治它干嘛。”
季为客漫不经心道。
此非眼疾,要说算个心疾,蚀骨心疾。十岁时候他遇见沈问澜,山上山水怎么能养出这么个两袖清风的人呢。感觉他怎么着都好看,眼睛里有光,和他手里的剑的名字一样,在哪儿一站风都凝住,什么都比不上他眸间水光清冽。
他身边总要有个沈问澜,方能安安心心的走在路上。若没有这么一道光,世间都只不过是破山水,有这么一道光,才说得上是高山清水。
五年前开始一片黑暗,若没了这么个沈问澜,什么都了然无味,倒不如盲着,至少还能在念想里记得那好长一段时日的光。
他恨过这光,可这光回来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冒着灼伤的危险去碰一碰,也愿意再看看这道光。
沈问澜突然道。
“治吧,治好了,我就亲你——像这样。”
他说罢,俯身再给他一个吻。
第20章 商谈(一)
苏槐大早起天还没亮就被季为客连拖带拽的从床上拎下来了。苏槐心中叫苦不迭,心道季为客从前定是个闻鸡起舞的“别人家的孩子”,每次都是比太阳起得早。
若不是苏槐打不过他,定要把他揍成个猪头。
苏槐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只能面容憔悴复杂幽怨的看着为了找他不惜一间房一间房蹑手蹑脚翻过来的季为客,心叹真他娘是个功夫不用在好地方上的天下第一,给自己接了杯凉茶,幽幽道:“啥事。”
季为客严肃的开门见山:“我这眼睛要治的话治多久。”
苏槐此刻还是昏昏欲睡,自然是有问必答,也不想这话里分量多重,嘟嘟囔囔的张嘴就来:“你那当时自己下手颇重,但并不是治不好,刚开始是好治的,你又不肯,长年累月下来成了旧疾,如今要治的话得看看你那眼……”
“来。”季为客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