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瞧这料子,滑得跟水似的,捏在手里都怕捏不稳呢!一旁的伙计连忙笑着点头,生怕怠慢了这一家大主顾。
谢映庐也跟着点头:哥哥,你看,这个很好的。
阿卿很喜欢吗?陈郁川站起身,走到他旁边摸了摸那块料子,便扭头问一旁的掌柜:杜掌柜,那我们再添一样散花绫。
没问题没问题!杜掌柜一张老脸笑得甚是灿烂,前些日子这位沈氏的少东家找他谈了拈金织金锦的买卖,这拈金织金锦在江南销路一直不好,他本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请他来布行看看的,没成想这织金锦谈成了不说
,此刻这小少爷一句话他们就又多添了一笔单子,东家知道了必然是要夸他能干的,指不定分红也能多得些呢!
这么一想,他对着两人就更是殷勤了,连招呼的声音都热切了许多:两位少爷慢慢看,我们这是老店了,手艺可是没得说的,您二位多看些时候,说不定还能瞧见中意的呢!
谢映庐捧着锦缎瞧得认真,身后却传来一声微讶的询问:这可是沈府上的小少爷?
一行人俱是一怔,谢映庐回过头去,却正对上一双琥珀色的漂亮眼眸,说话的人嘴角一弯勾起个清浅的笑:原来是没记错的。
谢映庐有些茫然地看了看他,又将目光投向一旁的陈郁川,后者早已经站了起来:李管事?
不必叫什么管事啦~李邈言轻松地挥了挥手,此刻并不是在织造坊里头,管事这明天不必说。
掌柜的认得李邈言,此刻神色颇有些惶恐,这堂堂大管事怎么会往他们这老店里头跑?莫不是店里有人做了什么不好的事被织造坊逮着了?
见店内几个伙计都是一副被吓到的模样,李邈言苦笑一声,将目光投向陈郁川:李某正要去街头吃茶,不知两位沈少爷可愿意一同去凑个热闹?
陈郁川与谢映庐对视一眼,两人都是不解,却并未多问,陈郁川略一思忖,牵起谢映庐的手道:那就打扰李先生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 57 章
直到几人全都坐在了临街茶铺里,甚至还有人送上了棋盘棋子,李邈言和陈郁川都摆开了架势各执棋子了,谢映庐都觉得这实在是一场莫名其妙的邀约。
江南茶楼不似帝京茶楼喧嚣,店内装饰也多素雅清净,只一楼大厅里坐了个琵琶女,素手拨弦,咿咿呀呀唱着小调,大堂内零零散散坐了六七人,似乎是担心打扰了琵琶女的弹唱,交谈声都放得极小。
一行人坐在二楼临窗的雅间,透过一旁大开的木窗还能看到长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甚至连沿街叫卖鲜花的小儿声音也听得分明,屋子里对弈的二人却恍若未闻,谢映庐坐在一旁安静地观棋,心里头疑惑却是多得不得了
他们此行和李邈言可说几乎是完全没有交集,近日来的行为也不过就是普通的布行交易罢了,若说是与于非的那场交易,金额也并非多么打眼
他思绪一时间颇为混乱,心里头也有些不安,掩在罗袍下的指尖也被捏得有些泛白,下意识地便看了一眼陈郁川,对方右手执着一枚黑子,神色淡然,谢映庐莫名地一下子放松了许多,情绪也不似方才的不安,他眨了眨
眼睛,嘴角也不自觉地弯了些。
谢映庐自己自然不会知道,他这极浅极淡的一抹笑意落在陈郁川的眼角余光里,让那安坐执子的少年心思沉稳下来,手中冰凉的棋子令他思绪更清明几分,似乎这就只是一场寻常的对弈。
李邈言手中捏着一枚莹白的棋子,端详棋盘片刻才落子,看向陈郁川时目光中也多了几分欣赏之意:你这年纪,落子行棋实在是少见的果决狠戾,隐隐瞧着竟有些杀伐之气
陈郁川微一挑眉,抬手落下一枚黑子,淡然道:在下自幼喜读兵书,所谓不得贪胜、弃子争先、慎勿轻速这几条,我瞧着用在对弈之道上也是合适的。
闻言,李邈言却是勾唇而笑:不错不错,陈将军教子有方。
他这句话说得轻巧,听在陈郁川二人耳中却是不啻于晴天惊雷,陈郁川拈起一枚黑子,抬头看向李邈言,神色不改:李先生这是何意?
谢映庐亦是敛了笑意,看向李邈言的一双凤眼中写满了审视。
几年前我与薛昙进京述职,曾远远见过两位小少爷,两位大概是不记得我的。李邈言仍是笑得轻松,他甚至还颇为好心情地朝着破门而入的阿罗几人打了个手势,诸位不必如此紧张,我不会做什么事的。
不会做什么?谢映庐微微眯了眯眼睛,还请李先生赐教。
你们只查到了于非,对不对?
见两人点头,李邈言复又道:你们可知道于非身后的人是谁?
陈郁川微微皱了皱眉头,与谢映庐对视一眼,摇了摇头。
于非本来应该姓单,织造坊的兴建修缮他都有参与其中,如此说两位可明白?李邈言脸上的笑意渐渐褪了七分,我今日来,想说的也就是这个。
姓单?
谢映庐眨了眨眼睛,心里头倒是有了几分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