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习铃响,学校后门鲜有人经过。江雁声平时这时候应该是热好饭、吃完预备写作业了。为了见温阮,能和她说上几句话,拖到现在才背着书包走上回家的路。
学校后门是一片幽森的老式小区,平时除了教职工、午休班还有高三租住的学生,特殊的住户身份让这个小区默契地保持难得的宁静。此时天色尚亮,树下的路灯闪了几下,唰一下亮起来。树丛里钻出一只小橘猫,机警地跳上跳下,朝着停满轿车的花坛边跑去。江雁声和温阮都喜欢猫,他想也不想,就翻出手机追着小猫拍,要是拍的不错,就发给温阮看。
猫被人追自然跑得快,江雁声跟着它七拐八拐,渐渐与自家的方向南辕北辙,最后那只猫奋力翻墙,爬去了学校。没意思。江雁声理了理松垮的书包,转身往回走,隐隐觉得这景象和之前的看到的不太一样。直觉告诉他立在原地,仔细观察。
南方多常绿乔木,就连陈旧的小区里也被香樟和梧桐遮天蔽日。这还不算,小区里的老头老太太最看不得有裸露的土地,灌木丛里多的是与人齐高的枇杷树、石榴树。这般枝叶繁密,纵使是江雁声这种半大小子也能轻易地被遮掩住。
他半弯下身子,透过交叠错落的枝叶,看见了之前路过的其中一辆汽车在诡异地晃动,透明的车窗后是一对交缠的男女,面容模糊,轮廓熟悉。他的不安到达了极致,手指不停点亮很快要熄灭的屏幕。他在等待,抑或是期待,车里面的人,最好不是他认得的人。
后座的玻璃上忽然印上一只惨白的手掌,很快滑下去撑住别的地方。那只小手的主人被男人蛮暴地翻身压下,从表情上看,她受不住对方野蛮的进攻,五官都纠结在一起了。其实性爱快乐到极致,人的面目或多或少都会扭曲,这幅表情要是被年幼懵懂的小孩看去,还会被误解为难受。可江雁声不是小孩,他分外清楚,女孩不是快乐,是痛苦。因为他太知道了温阮承欢高chao时的神情。
原来这就是她的秘密,她时而对自己热情,时而又不愿见他、躲着他,原来是这样。江雁声双手颤颤巍巍地举起手机,拉近焦距,开始录制。现在,看得更清楚了。把他喜欢的女孩子当成泄欲工具压在身下抽插的那个男人,他也认得,为人师表的邵北辰。犹记,开学第一天,邵北辰风度翩翩登上讲台,写下自己的名字,转身对着台下的学生们说,北辰,取自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拱之。道貌岸然的禽兽!
江雁声自是恨不得将邵北辰千刀万剐,更重要的是当下,录像取证。前一个写信举报老师性侵未果的女孩跳楼身亡,血淋淋的惨案教他明白,证据确凿才能让强jian犯为法律所制裁。
时间滴答滴答,秒针在此刻化成一柄细刀,每轻轻一次走动,都是在给江雁声心头划上一刀。时间好漫长。
温阮又何尝不是?近来小姨阮恬睡得浅,这个Jing虫上脑的男人再无夜里偷腥的机会。温阮自以为能轻松一段时间,没成想他骗自己上车后,竟大着胆子强迫自己来这里打一炮。平时怎样,温阮挣扎几番也就忍住恶心做下去了。今日是万万不行,温阮千推百阻,生理期三个字邵北辰对此轻蔑一笑,我不嫌脏,反正今天戴套了。
温阮崩溃了,男人真的没有底线。生理期不能做爱,古时候是称女人的血污,Yin气重,会损伤男子,而今二十一世纪,他居然还秉持着这种男本位观念,一言一行都透着我愿意浴血奋战那是我赐给你的福气。根本不管她的死活。
温阮力气小,反抗不过。逼仄的空间里她被当作充气娃娃,毫无顾虑地被人翻转摆弄,其间若有磕磕碰碰,邵北辰也绝不停下,更不会过问。于是温阮便骂,此生学过最狠最毒的话一一完整送给身后的强jian犯。邵北辰习惯了温阮的半推半就,如今她闹得厉害,气血翻涌,薅住她的头发往后扯,狠毒的巴掌直直打在女生脸上,温阮还是不肯示弱,邵北辰气急,想也没想就把她往车窗上砸得鼻青脸肿。
一块不知名的物体横空出世,重重地落在轿车的挡风玻璃上,顿时轿车炸响,差点把正在射Jing的邵北辰吓到不举,定睛一看,蜘蛛网状的碎玻璃中心躺着半块爬满青苔的板砖,像是刚从泥地里翻出来的。
邵北辰骂骂咧咧地提裤子下车找砸他车的人,叫嚣着要把对方的十八代祖宗上个遍。遍体鳞伤的温阮强撑着爬起来,穿上宽松的校裤,手里攥紧还带有经血的内裤和被邵北辰丢弃的避孕套。
昏暗的树丛里忽然跑出一个人影,邵北辰认出了那熟悉的校服,嚣张的气焰顿时偃旗息鼓。要是冲上去抓住这个学生,万一被他认出来了,自己在学校后面的小区里车震马上就能被宣扬出去。自己的教师职称评审近在眼前,还是忍了吧。
温阮认出了那个背影,被熟人撞见自己这般模样,饶是她平时有多高傲坚强,现下也不过跟破碎的玻璃娃娃一样,不堪一击。温阮没了愤怒,空荡荡的身躯被庞大的羞耻感填塞满了,心脏或许被挤压得不行,开始强烈跳动,令她无法平息。她擦干眼泪,扭头看见邵北辰忘关的车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