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雁声拉开窗帘,橘黄色的暖光斜斜铺陈在凌乱的书桌上。时间太快,他们竟这样厮混到了黄昏。雁声有些不安回头看温阮,怕她着急回去。
温阮抢过他的一件黑白体恤穿上,此时正倒在床上闭目养神,修长的双腿随意摆放在床侧,胸口平缓地起起伏伏。
我
先别管我了,快出去吃饭吧。再磨蹭下去,阿姨又要来敲门了。她有些累了,紧闭着眼,翻身埋进软和的被窝里,侧身弯曲,腰际tun部的线条流畅优美,夕阳爬上去,为其镀了层金箔。
江雁声舔了舔唇,赤足靠近温阮。他弯腰贴近她,语气平和安宁,没有丝毫刚才进攻的狠劲,那你先休息,无聊了可以翻我的书看。乖乖的。
哼,用你说。
江雁声吻了吻女孩的耳朵,随后换好衣服若无其事地出去,不一会儿又开门把什么东西丢进卧室,嘭一声,吓得温阮从梦里惊醒,坐起身和门背后自己的黑书包面面相觑。
噢幸好这个颜色和雁声的一样,放在沙发角落,雁声妈妈不会注意的,吧?温阮的心扑通扑通跳得好快,遗失许久的同理心和良知在此刻找上了自己。她如此作践别人家的儿子,明目张胆地登堂入室,隔着一道门与对方做爱,谁家父母知道了都要气昏过去的。
是时候该断了。温阮叹气,因为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门外的母子动静不大,饭桌上偶尔有母亲的关于学习询问,其余时间都很寂静。温阮被落地书包吓醒后,死活也睡不着了。索性披件衣服起身,替雁声整理书桌。
文科生呐让我看看都学的是什么。温阮随手翻开一张卷子,上面写着什么四校联考,字体又小,排版还密,地图印得昏花,等高线经纬网混成一团。温阮皱起眉,不敢相信自己才分科就不会地理了。这什么啊?太阳高度角60度,一年有几天才能全部照到这颗树?又看了看江雁声旁边清秀整洁的解题过程行云流水,最后毫不纠结选了C。
温阮翻看到后面,原来是去年的高三校模考,心里松口气,自己也不是太差,是他太优秀了,优秀到自己再来霍霍他,都算自己不做人的程度。只是瞧着这人把一份卷子写得密密麻麻,解析答题改错的笔记颜色还分得格外清楚,温阮不得不承认,他已成功勾起她一天没学习的焦虑了。
烦死了。温阮把他学习资料整理好推去一边,又去另一边书堆里翻,怎么着也要找出本高中必备64篇来背一背。翻着翻着,温阮拿起一本平平无奇的黑色笔记本,笔记本很厚,厚到给你一种这辈子都写不完的感觉。
不会记了好多学习笔记在里面吧?温阮按耐不住,翻开第一页窥探。翻开才明显感觉到这个本子的久远,纸张发黄发脆,第一页的字迹模糊幼稚,间隔大,篇幅短,不出五秒,温阮的大脑就已经读取完所有内容信息了一篇寡淡无聊的小学生流水账。
居然是江雁声的日记本?温阮不死心又往后翻了几页,真是日记本,后面的内容格式逐渐完善丰满,有几篇甚至还写了好几页。正经人谁写日记啊?温阮不以为意,合上日记本,随手推开。
等一下它里面写到有一个名字小洛老师?温阮以为自己看花眼,慌忙翻开日记本验证。
不是,没有,也不是有了!温阮屏住呼吸,一目十行,确定了,是定县二小,是小洛老师。日记主人对这件事一定刻骨铭心,用孩童稚嫩的言语真情实感地记下淹没在过往、消散在记忆里的一件旧事:
洛雪三年级的时候,家境还算优渥,又一向乖巧懂事,老师们对她特别偏爱。那天,她像往常一样被老师差遣去拿一些教案工具这是值得班上孩子们拿来暗暗比较的标准,比较谁更厉害、谁更受宠、谁是老师心中的好学生。
要不是洛妈妈每学期都不忘那一份分量稍重的红包,此等荣誉之事一般轮不到洛雪这个路痴。小路痴再一次迷失在错综复杂的楼梯间,闻见前方一阵难得的哄闹,她也忍不住好奇,多看了几眼。
小偷!小偷!不要脸!羞羞羞!
按住他!他又想跑!
我要告老师!
我已经告诉冯老师了!
如今,温阮再回想起来那个场景是灰黑色的。沿着浅灰的水泥地,拥挤的人群统一着黑灰色系的裤子。纷乱的脚步间,她一眼就望见了一双,黑色的眼睛。
你们在干什么!洛雪鼓足了勇气出声喝住作恶的乌合之众,小女生总比小男生发育得早,在这个身体成长的敏感时期,高一个年级就是一种无名无状的权威,她的发声很快控制了场面。洛雪看了一眼地上疼得蜷缩成一团的小男孩,火气立刻上来了。你们欺负他!我要去告老师!
对面的孩子们有些立刻慌了神,渐渐往周围散开了。一个身高明显占优势的男生立刻大声反驳:他偷了我们班的钱!你去告啊!告嘴婆,了不起了哦!
后面也逐渐有孩子七嘴八舌地补充一些细枝末节,每一句都充满了无知主观色彩:我们每个人的都捐了款!就他没捐!肯定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