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节课要讲一道高频错题,数学老师写完题号,忽然生出一股疲惫,顶着这股疲惫,咚咚锵转身点名:“周睚,这道题你上来讲。”
差点再次进入走神状态的徐青燃听见周睚的名字瞬间清醒了,睁眼看黑板上的题号。
周睚来七中之后没被点过几次名, 迟疑地把手里把玩的小纸条扔回抽屉,没听清咚咚锵说了什么。
周睚编导式反问:“我来讲这道题?”
“对,二十八题,我记得你这道题答案对了。”咚咚锵炮火一开什么年级第一不第一都不管用。
周睚面不改色地点头:“啊,是吧。”
咚咚锵于是对其他同学说:“看看,别人成绩好的都在写作业,你们一个两个天天幻想能上天是吧,昨天作业又多少人没交待会下课自觉去找我!”
绵羊抱着两盒粉笔和抹布回来,一抬头看见他男神站在讲台上一副准备讲题,咚咚锵站在底下,摆出洗耳恭听的架势。
绵羊顿时有点激动。
大伙都有点激动,尤其是听周睚讲过题的人。这位隔壁挖来的尖子生特别会讲题,往往从问题目的学生角度出发,经常还能点出谁谁谁解题时会有的毛病,就好像旁边站这个辅导老师一样。
徐青燃身体往后靠着椅子,吹了声口哨。
其他人跟着起哄打call,绵羊跑上台,把粉笔抹布当花献给周睚。咚咚锵也不拦着,过了一分钟才说:“叫什么叫,他又没脱衣服。”
众人叫的更痴狂了。
喔。
徐青燃这次不起哄了,搁底下观察谁兴奋得最张狂。
目光扫一圈,看到讲台,跟那位对上了。
周睚那眼神一言难尽。
什么眼神。
徐青燃盯回去。
周睚拆了粉笔盒,继续看着他。
好像有点不对。
徐青燃猛地想起来那张市模拟的卷子他和周睚分着写完的,一人一半,二十八道题好像是他写的,周睚压根儿不知道二十八题什么东西。
徐青燃翻了翻卷子找出二十八题,这种题型经常碰到,但是又没法常规解题,所以才难倒了那么多人,按照常规方法解题很容易掉坑里。他默然一秒,原来周睚上台之前撞他胳膊不是叫他捧场的意思,是让他把卷子给他的意思。
徐青燃那会没反应过来,周睚就拿了自己的卷子上去,这人抄作业特别省事,一般只抄结论不抄过程。
龙狮撕下张便签纸往试卷上贴,准备做笔记同时抬头看了眼:“啧啧,睚哥拆个粉笔盒都拆的不紧不慢,贵气。”
“人家那是在看题。”意识到自己又坑了周睚的徐青燃遮着脸有点不敢看。
龙狮说:“睚哥过目不忘好不好,他写过的题哪还需要看题目。”
“谁跟你说他写过了。”徐青燃小声说。
龙狮愣了愣,再仔细一看,周睚看着是在挑粉笔颜色,其实时不时看一眼试卷,心也跟着提了起来:“靠?”
“他抄我的。”徐青燃说。
“……”龙狮心情复杂,“成绩好就能这么玩么?”
这题大家头一次碰见还要对题目理解很久,而且咚咚锵不是让周睚上去写题,是让周睚上去讲题。
周睚挑了半天放下粉笔盒,把试卷按到旁边投影仪下面:“大家先来读一遍题。”
周睚的手指投影在大屏幕上,准确无误地摁着试卷划下一道线。
徐青燃就知道他解出这道题了,松了一口气,心无旁骛地看这人解题。
少年手抵着投影仪移动,俯身抽出一支笔在试卷上勾画,肩膀往下,凹出青涩的弧度,而这人浑身的气质又不像那么一回事,带点儿疏离感的温柔,还有点儿少年人的漫不经心。
徐青燃手指合拢,把那人框在指缝中,恍然发现自己才刚刚进入怦然心动的阶段。
满屋子其他人的惊叹和陶醉已经不关他的事,那么多人的空间,他的心思全牵在周睚身上,周睚抬一下肩膀,就能引出心悸。
往前的多半时间他基本上是被周睚拽着走,要怎么谈,要怎么相处,他其实很难摸着准确的线,不清不楚的,多碰一下也怕,少碰一下也怕,没有节奏,干脆把自己捆成团让周睚拖着,毕竟结婚也就求了个优秀的合眼缘的,一见有情没有钟。
现在才慢半拍,后知后觉地陷进去,变得黏糊糊的。
所以周睚在掌声中走下来,瞥了一眼徐青燃,被回馈了一个饱含风情的眼风。
周睚呆住了,难以置信地又看向徐青燃。
后者笑着望着他。
不是讨饶的撒娇,也不是不好意思地道歉,就是含情脉脉。
换个人突然被这么瞅一眼都得毛骨悚然。
“睚哥。”徐青燃刚凑近,额头被一巴掌冰冰凉凉拍牢实。
周睚把试卷放桌上,挨近感受他呼吸的温度,自言自语地说:“还好,我以为你又烧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