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儿子的言行举止,让他无比困惑。
他如果示好想摸摸何竞的头,何竞说别碰,他只能收手。
可是如果是训斥何竞方面,要对他动手,何竞说不可以因为这样打他,他还是能照样修理他的手心。
那次他在课堂上不断指正授课老师的错处,让老师羞愧的向校方请辞,校方转达贵子天赋异禀是否去更好的小学发展?让收到通知的何润陷入无比尴尬,明明再三嘱咐何竞在校表现不要太突出,却还是不留意出纰漏。
"我没有错!你不能打我。"
"爸爸打你有很痛吗?打你是让你知道,不要随便惹是生非。"
拽着他的手背往掌心上拍了声响,何竞被打是不痛,是心里受不了这口气,"他误人子弟,是他有错在先!"
他先深吸一口气,用力回他,"那也跟你无关!"
何竞气得晚餐不跟他去吃,到何润回来还坐在床上背对他,何润想劝何竞不要僵持下去,要他转过身,同他说道理,还特易买冰回来要给他果腹,何竞带着泣音说不必了,要他别再管他,顿时何润的心房缺了一角。
崩塌的无力感让他头重脚轻,他退了几步,坐在椅子上喘了几口气,是何竞发现不对劲才下床探视。
"爸爸?"
他眼角shi润,不敢看向何竞,连说话都在发抖,"我……我没事。"
"爸爸,是我说错话了。"他担忧的弯下腰,主动握住何润发颤的手。
何润潸然。
夜间梦回,他觉得何润睡得极度不安稳,何润有留下一条路,一扇门,一盏灯,让他能自由进出他的空间。
他悄声走进在何润的空间里,僻静的河岸边,木造的小屋,摇曳着垂挂而落的布帘,看见何润缩在冬枣的怀里,在无月的星空下,把脸埋藏起来。
那时他只觉得冬枣的外观,像年龄大上好几分的江霖,多了岁月的洗涤,不同的是冬枣肤色偏白,轮廓醒目,温柔的眼神始终有股与世隔绝的淡漠。
自从那日过去,何竞除了维持以往的成绩,他听话安静一隅,在校不过于突出,只因那一瞬间他觉得何润快要断气,让他陷入极大恐慌,何润不在的人间,为了唯一一个血脉相连的至亲,足以让他粉碎这一切。
何润给他如同月光般的宁静,而他的心中始终有股焦躁难以化散,那种感觉像是独自被留在一个与他无关的世界里,从此再也无依无靠。
他不属于这里。
他和何润聊过,何润笑得很温柔,眼神却难掩落寞,无骨似的,把头枕在冬枣的腿上,"怎么会无依无靠?你会遇到一个你喜欢的人。"
人?他才不要跟猴子或是吵得要死的鸟在一起。
明明何润待在空间里是如此寂寥,却也不屈就于任何人,"爸爸是因为想要得到江叔叔求而不得吗?"
"当然不是。"他转而看向何竞,他儿子的眼里透露出势在必得的傲气,要得到一个人的心,对他们来说从何而难?他最常看汪畅利对旁人使用Jing神干扰,植入想法,看似呼风唤雨,无往不利,他当然知道他们的能力有多便利。
这也是他首次透过对话明白何竞的想法,果然何家流的血都是一样的,"不需要这样做,小竞,这样才是真的孤独。"
像他一样,被何胜Cao弄心智的同时,在醒来的那一天一无所有。
他对何竞始终隐瞒何胜与爷爷的存在,甚至怀孕的时候,心里想着这世上仅存他们相依为命,这片陆地没有别的龙,如今要他如何去跟普通人在一起,过上普通生活呢?
何竞看得出来何润总在等待,"爸爸在等谁吗?"
"嗯,如果对方心里始终有我,会来找我的。"但或许是何胜早已与他人组建新家庭,所以也不想多花气力寻他回去。
岁月如梭,时间证明何竞的长相出自何润的外貌,跌破一部份人的眼镜。
何润年过而立,仍像二十出头的青年秀丽端正,放在生态保护区里看了赏心悦目,他待在这里没吃过什么劳苦,江霖把大把闲散工作交付给他,他们夫妻俩自从生了一个儿子给家里交待,便因工作不得不分居,更暗中稳稳坐实这小三的地位。
一遇长假,则跟何竞再往更南方寻龙,他不让何竞知道每回旅游的目的,佯装带他渡假,尤其过年节日北方特别冷,去南方的温度适宜。
看在何竞眼里,百思不得其解,每次与父亲的长途跋涉,会有那么几次不像去玩,从豪奢酒店到高级会所,他爸爸会特地打扮,盛装出席,像是要去邂逅有钱的男人,还随身携带一个长相可爱,气质截然不同的大电灯泡。
这一两年内,何润考虑放眼海外,不过带着小孩出远门,路途中间遇上什么事可不好说,万一其他国家的龙,都像汪家那边的人一样,他们是否有去无回?
得让何竞的岁数增长一些,他没什么狩猎的本事能教他,只能扶持他到完全独立能自保。
甚至没有想过,持续把现世当成自己的空间里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