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听梅居的典雅幽静的庭院内,沈锦墨定定地望着面前情绪似乎平和安宁的洛澜,只觉全身似乎浸入了一潭深不见底的冰湖。
“阿澜…你的,眼睛?”
“你……看不见我?”
见到洛澜的难以置信与狂喜,一瞬间被见不到底的恐惧笼罩。
是啊。洛澜被白藏渊带走两个月…他怎可能真的毫发无伤?
除了眼睛,还有什么?
念兹在兹的人就在眼前,沈锦墨却觉浑身僵硬,不敢去推开那扇木门。
“眼睛是暂时的,没事。”洛澜却摇了摇头,“倒有别的事可能比较麻烦。……先不说这个,白藏渊方才与我说在听梅居不愿见血,便先离开了,我想着大概是你们终于寻到了。还好。”
“你在这里杵着做什么!”薛晓却早已忍不住,一把推开了房门,“你不敢进去我敢。至少人在这里,什么事都先回去再说。”
沈锦墨仍然隔着窗户,怔怔地望着洛澜的脸发呆。他抬起手想去碰触,却又有些害怕这只是个疲累太过,闪在眼前的幻影,一碰便会碎了。
薛晓已经几步抢进了屋,抬手抓住洛澜的手腕便探腕脉。探了半天,长长出了一口气。
“还好,是用银针封了视力,估计明后天会好。手脚xue道也是用银针封的,没什么大碍。——等等。”
薛晓的表情忽然沉凝下去,“若我没看错……有些潜伏的东西?”
“自然有。”洛澜轻轻叹息一声,“他怎么可能轻轻易易放我走,倒是还得再去寻他了。但此刻不急。”他抬起脸,微有些不确定地问:“锦墨?”
沈锦墨似乎终于找回了控制腿脚的力气,跌跌撞撞地冲进屋子,死死地把洛澜的身子抱在了怀里。熟悉的温度与清朗的味道一瞬间实实在在地充盈在怀抱中,数月来的恐惧与绝望一瞬间终于找到了出口。开口的声音便是哽咽,和着满脸的泪水,嘶哑地叫了一声“阿澜。”
洛澜伸手抚上沈锦墨的后背,轻轻拍了拍,只觉沈锦墨颤抖的身子比月前瘦了好多。
“抱歉,让你担心了。”
“你在说什么…”沈锦墨一边摇头一边嘶哑地说,“都是我…都是我那天什么也没想,就贸然去找他,你才……”他已经几乎说不出话来,终于哽咽着说:“除了眼睛…他到底都对你做了些什么……”
“薛晓方才不是也说了,眼睛没事。白先生对我还算客气。”洛澜低叹,“这两个月,只怕你比我更难熬。我一直在想,你身上寒毒不知怎样了,今天见了你,才终于放了点心。”
沈锦墨只是紧紧把洛澜抱在怀里,眼泪再也抑制不住,大滴大滴地落下来,再说不出话来。
洛澜伸手环在沈锦墨颤抖不住的肩背上,感觉自己的身体终于缓缓放松下去。
还好,两个月过去,自己还活着,他也还活着。
还好。
任自己在沈锦墨的怀抱里放松了半晌,感觉薛晓已经在叮叮当当凿脚下的镣铐,洛澜轻叹道:“阿晓,这两个月,你也定然辛苦了。桌子上有一摞笔记,记得带回去。白先生倒并未食言,当日说我若肯来陪他做客,便愿意与我仔细聊聊寒玉功的事情。我怕…”说到此处,他停了一下,又说,“就把详细的笔记都写下了。白藏渊确实是个惊才绝艳之人,寒毒应当能有解法。阿晓你回去好好看看。”
薛晓又惊又喜,连忙把书桌上那一摞整整齐齐的字纸收起来。却又看见一张被撕了一半的纸,上面的字迹比洛澜平日里清秀挺拔的字体写得凌乱得多,细看之下,却是胡乱地写了整整半张纸的“锦墨”。
…也不惦记惦记我。薛晓叹了口气,把那半张写满锦墨名字的纸也塞在了那一摞笔记中。
沈锦墨却丝毫没有任何欣喜之意。只把手指紧紧抓进洛澜的衣服里面,颤抖着声音问:“他为什么要封住你的视力?他到底都做了什么?他怎么会就这样放了你?”
“…先离开这里吧。”洛澜轻轻摇头,“回去慢慢说。不用担心,我还好。”
这两个月,洛澜在白藏渊手中,自然过得并不轻易。
当日在莲心楼下,白藏渊以沈锦墨的性命、寒缨花的解药、寒玉功的解法,三样代价换洛澜陪同三个月。这个交易,原是他无法拒绝的。
既有这个还算公平的交易在,这些时日,他便也就安然在听梅居住下。这段时间来,白藏渊竟当真甚么别的事情也未做,每天就与两个名为白芷杜若的侍从在这听梅居中悠闲居住。白藏渊心细如发,不仅将他手脚经脉日日锁死,又用极坚固的寒铁脚镣将他锁在屋内,一切饮食来往都不假他人之手,也当真并未给他任何逃离的机会。洛澜冷眼看了几天,也便绝了自行逃离的念头,索性便只当自己是做客。
若说客气,白藏渊对他倒也不能说是不客气——若是与他对待白琉玉、沈知远等人的方式比起来,简直可称客气到了极致。尤其白昼时,当真有如一个温文儒雅的主人,与他饮茶聊天、谈文论武,聊起寒玉功毒素积蓄之事,白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