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早,洛澜见到厉端和白云意两人从隔壁的房间内出来的时候,怔了一下,然后转过身,把额头抵在墙壁上,抖动着身子发出一阵闷笑。
昨天晚上…他确实胡闹到有点放飞,浑忘了隔壁很可能有人听的事。
沈锦墨好整以暇地看着洛澜难得一见的不好意思——昨晚他自然知道隔壁有人,但反正自己再忍那是不可能,于是也懒得去管。但不提醒洛澜倒是故意的,就是想看看这人早上发现了之后到底能露出什么样的表情来。
洛澜用头抵着墙壁笑完了,回头拉住沈锦墨的手,笑微微地道:“走吧,好哥哥。”
一瞬间,沈锦墨脸上看好戏的表情裂了。
正在这时,迎面却急匆匆跑来一个人。
薛晓擦了擦头上的汗,叹道:“终于赶上了。”说着,将一个青瓷小瓶往沈锦墨手中一丢。
“昨天晚上一夜没睡,给你配了点安神的药丸。应该见血不会疯那么厉害。”他又皱眉道:“只是无论如何总用了些寒凉的药材压血气,不知道跟寒毒会不会有冲突,先用着,等我回了灵犀山庄再帮你慢慢调理,先压一压总是行的。”
沈锦墨心下感动,低声道了声谢。
薛晓又满脸没眼看的表情望向洛澜。“好哥哥又是哪一出?”
洛澜再也忍不住,捂着脸发出一阵大笑。
“好了我得走了。”薛晓嘴角简直在抽搐,“你们哥哥弟弟慢慢玩吧。我去给韩芙蕖姑娘买早点和路上吃的茶点了。”
“——哦对了。”刚要走,他又想起一件事,“据说山海书院的人租下的那几个院落,守卫得有如铁桶一般,连苍蝇都飞不进去。我在山海书院的暗探说,没听到昨夜有刑讯的声音。这摊浑水现在我不敢去趟,你们要做什么看着办吧。” 说着,便匆匆走了。
洛澜和沈锦墨互看一眼,点了点头。
其实昨晚山海书院的人匆匆赶来,两人就早觉得这孤灯教后面必然有山海书院或多或少的筹划在内。只是对方人数众多,一时不便翻脸。
今日薛晓前来又提及了这件事,洛澜犹疑道:“孤灯祭的事情……我一直想不通他们的祭祀到底是为了何意,尤其想不通他们用的祭品为什么是白藏渊的弟子苏明瞬。我总觉得,这件事后面只怕还有因由。”
沈锦墨问:“你想去山海书院的落脚处看看?”
洛澜默默点了点头。又说:“夜长梦多,若等他们回了沧州,只怕能隐藏的东西便都隐藏掉了。昨夜事情刚刚发生,他们守备必定严密,但一夜无事,或许Jing神倒会放松些许。现在去看看,或许能找到什么东西。”
“只是太危险了。”沈锦墨皱眉。
正在这时,几名睚眦堂众却匆匆赶来了沈锦墨等人的落脚处。几人皆都眼神肃然,为首一人向沈锦墨呈上了一张深紫色的信笺蜡丸。
这几人原是与厉端白云意一同出发的,但厉端两人快马加鞭来此,这几名堂众反而被落在了后面,今日才匆忙赶到。
“在传信处收到的,见是紫色,属下便连夜送来了。”为首那人满脸凝重。
“紫色?”厉端脸色也变了。天极阁的传信丹丸分为紫色、红色、黄色与白色,白色是寻常消息,而紫色则是最为紧急的密事。
沈锦墨将蜡丸捏开,扫了两眼。信笺是密语写成,只有天极阁高层为数不多几人看得懂。他扫完了,顺手丢给厉端,低垂下漆黑的眼睛,神情上一股浓重的杀意漫了上来。
“内乱。”他对洛澜低声道。“趁我不在,有几个活腻了的东西想夺我的权。”
信中只是略略几笔,实则是血腥味从字里行间便能溢出来。
原睚眦堂副堂主谭当,一夜间血洗了极乐堂总阁附近明州城内的地下堂口,将原本天极阁暗中经营的青楼赌坊等统统换上了自己的势力;又带了上百个愿归顺于他的手下占领了天极阁。沈锦墨原在睚眦堂内默默韬光养晦经营数年,也有一些愿与他死生相随的部属。谭当一日杀人夺权,将他的旧部或杀或囚,沈锦墨一想起来,便萦绕起一股深沉的怒意。
“竟是这个时候?”洛澜微一挑眉。这个时机未免太过巧合了。
厉端将信接过去读完,也皱眉道:“信是叶若宁写的,他不知会不会遇险。”
“应当不会。”沈锦墨摇头,“叶若宁过目不忘,心思又细,无论谁要夺权也不会随意杀他,否则鸿鹄堂那样的地方一时间哪轻易找得到人来管。但……”他看了洛澜一眼,踌躇道:“这种大事,我只怕没法耽搁了。”
洛澜沉默一瞬,轻声道:“我想陪你去,但,以孤灯祭将我们诱来此处,又以叛乱将你匆匆诱走,这后面定然有对方要隐藏的东西,我……放心不下。”他忽正色道:“给我一天时间,你们先走。”
沈锦墨低垂的眼睛忽然抬起,说:“好。”
洛澜反而一怔,他本以为沈锦墨无论如何也不会放他自己去犯险。
“天极阁叛乱的事情本就应该我自己去管。”沈锦墨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