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漠北归来后,沈锦墨遍寻那蒙面青年不得,胸中一股邪火没处发。好在他或是因为通了下腹淤塞的缘故,原本也是练武的极好材料,寒玉功倒是一日千里,没多久时间便练上了第五层,江湖上已是罕有敌手。想起当日那采花贼白三爷可恶,沈锦墨便决定,索性去灭了白家。
其实,要说起来,白三爷那事只是个引子。沈锦墨叶若宁等人与白家是有不浅的夙怨的。
白家的传统,中秋赏月会,将支脉旁系都聚集到主家,热热闹闹办一场中秋大宴。中秋会后第二日便是遣散了支脉、只主家一门的私宴。沈锦墨与厉端、白云意等便带了睚眦堂内的好手一起,在中秋私宴那一日,杀上了白家。
睚眦堂本名霹雳堂,原是天极阁内负责武力的堂口。沈锦墨掌了天极阁后,觉得霹雳堂这名字俗气无趣,思忖良久,终落下“睚眦”二字。
中秋家宴,变作一场淋漓血宴。
沈锦墨坐在白家威名赫赫的演武堂内,脸颊边上溅了几点血迹,他也懒得擦,愈发显得肤色极白眼睛极黑。方才一路杀进来,热血杂着浓重的杀意冲得脑袋隐约地痛,却又带着令人肝颤的舒爽。血腥味道冲鼻,却带着种异样的好闻,激得杀意在胸膛里循环往复,似是要将敢于还手的全部活物统统撕成碎片才能祭饱了胸膛里养的凶兽。
寒玉功越练,便越控不住杀意。天极阁一向令人闻风丧胆,便是因为从拓跋海到下面的护法,个个都是见了血便收不住手的杀神。
沈锦墨长长出了口气,将一双长腿搭在桌上,端冷茶灌了一口,欣赏着白家家主白凌翰与几个妻妾、长子白琉玉、几个年纪尚青的庶子庶女与几个心腹子弟被点了xue道又捆缚紧了跪在地下的模样,缓缓将胸腔中鼓动的杀意压下,冷冷笑道:“白家家主,这几年拉皮条拉来的一场富贵,也该到头了。”
白凌翰听了“拉皮条”三字,浑身一抖,一张平日里器宇轩昂面相端方的脸上出现了几分惊惧。白琉玉听了这几个字,浑身一震,不敢置信地看向父亲。
这是武林中只有数个家主知道的秘辛:这几年来,送去天极阁与极乐宫的私奴,倒有大半是经了白凌翰的手送去的。便是因此,各个门派与家族对白家不得不百般奉承,若奉承得好了,便可选个不得宠又无根基的旁系子弟送去。若是讨不得白凌翰的欢心,要送的便只怕是如珠如玉的嫡系少爷了。
拓跋海死后,白凌翰与天极阁联系的线人也被杀了个干净。白凌翰也曾试过再派人去与沈锦墨示好。他知道沈锦墨原是为奴的身份,但想着这人毕竟不是自己送去的,况且练寒玉功的人原不能缺了yIn奴炉鼎,想着自己或许仍能搭上这条线,但一直得不到回应,心中也忐忑了良久,不知此事会走向何方。却没想到,此日原是中秋圆月赏桂的佳节,沈锦墨竟直接带人杀上门来了。
白凌翰心中有些发虚,勉强道:“不知沈阁主为何如此见怪?我白家这些年来,面上是听正道盟吩咐,但为贵派拣选炉鼎一事,却实是上了心的……”
说了这句话,便是坦承了“拉皮条”三字。白琉玉定定地望着自己的父亲,忽然感到一阵天翻地覆的陌生。
沈锦墨哧地冷笑一声,道:“白家主或许有一事不知:我天极阁内,如今掌管情报的鸿鹄堂主,名为叶若宁。”
叶若宁,原是叶家家主的长子。年少时出名的性情清冷、过目不忘,原是武林中极出色的少年公子。但叶家家主性情最是直率,厌恶透了白凌翰为虎作伥的模样,不但不肯奉承,还话里话外出言讥刺。白凌翰面上只对他冷笑,背后随意推波助澜一番,天极阁便要求叶家送叶若宁去做右护法的私奴,否则定会屠尽叶家满门。叶家家主好生踟蹰,瞒着叶若宁拖了几日,天极阁却果然杀上门来,寒玉功法强横无比,拓跋海与左右护法将叶家老小杀了大半,终迫得叶若宁当众跪下,求右护法收他为奴,只求饶了余下的叶家人性命。从此叶家一蹶不振,举家搬离了中原,不知搬去了何处。后来知道内情的人个个敢怒不敢言,白家的威名却越发的显赫了。
听了叶若宁的名字,白凌翰浑身一震,便知今日必不能幸免,忽冷笑道:“好,好,原来你们这群跪着给人Cao屁股的狗咬死了主人,今日是来乱咬人出气的。既要出气,一人做事一人当,要我怎样,我一条老命奉陪你们到底。”
“你一条老命?怎么够。”沈锦墨转着手中的茶杯,眼睛幽幽地看着白凌翰,只是笑。“若宁说他懒得来看,当日叶家被屠了半门是托你所赐,若宁一向心肠好,请我也帮忙屠你半门,也就够了。却还有旁人要与你算账。”
他话音落下,原隐在他身后Yin影里的白云意向前走了一步,咬着牙笑道:“家主,可还记得我?”
白凌翰看了他一眼,哼一声道:“原来是你这条小狗。送到极乐宫去挨Cao,被Cao了几年了?让我想想,怕是有五年了吧,竟还没被Cao死,倒是不容易。”他许是知道自己必死无疑,反而过起了嘴瘾,一句一句越说越脏。
“你还没死,我怎会死?”白云意曾将这个情景在心中默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