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庭已经天四天没回家了。
刚开始许越还有点庆幸,不用去面对沈庭而庆幸。
可后来就不是这么一回事了。
就例如今早他下楼下意识看去沈庭的房间,暗色的窗帘大开着。
许越透过窗户视线落在叠的整齐的被子上,跟昨天如出一辙。
沈庭昨天还是没回来。
这个念头一出来许越人觉得心里少了点什么。
像是隐隐一点的莫名期盼被浇灭——失落。
是的,这种感觉被人们称之为失落。
昨晚他实在是没忍住,饭桌上拐着弯的提起了沈庭。
“庭庭……最近没回来吗?”
沈女士像是习以为常,解释说沈庭告诉她最近他那个工作室忙,要筹备什么比赛,要加班就不回来了。
筹备比赛,忙。
许越这样告诉自己,像是找到了什么安心的理由。
许越今天起得很早,如今才六点,原因是因为花店今天到了一批货。
他趁早去了早点卸完。
沈女士没能起这么早,年纪大了身体有些吃不消,昨晚特意叮嘱许越今早买点早点吃。
一同起早的还有树上的知了,伴着朝阳开始阔噪。
出了们往北走,数到第七个石狮子左拐,早餐摊子在这里扎堆。
北方早上吃食花样不多,煎饼果子rou夹馍,傍边油条豆腐脑作伴,再不济还有烧饼夹里脊可供选择。
许越看了一圈,犹犹豫豫最后找了个人少的煎饼摊。
他人像是没见过世面的小孩子,连摊上的发热的铁板都觉得有趣。
一个煎饼果子五块钱,许越掏了自己裤兜里的钱包,三张红色毛爷爷崭新的,还有几张被刻意捋平边角的一元。
一元的只有四张,四块钱,不够五块。
他人看着那三张崭新的毛爷爷有些犹豫,最终还是收好了旧旧的钱包跟人道歉说不买了。
煎饼摊的大姐隔着吊着二维码的纸牌冲他喊,嗓门很大,没事两个字硬生生让她喊出要干架的气势。
许越人有些不好意思,低了头又跟人说不好意思。
他就这样垂了头走远,刚才卖煎饼的大姐没忍住跟隔壁卖烧饼的大姐嘀咕。
她人嗓门本就大,就算刻意压低隔着不远也能让人听的一清二楚。
“你看见没,这小子,老街沈清的大儿子,前一段时间刚从牢里放出来,看看,吃着他妈的喝着他妈的,连学历都没有,估计这辈子说不上媳妇儿了……”
“哎呦,谁敢跟他啊,听说是个杀人犯来着,你看看他这长相里都带着狠劲,看着就不是好人,也就沈清这娘们有点钱,不然你看看,可不这辈子也就靠他妈活着了,在牢里呆了十五年,三十好几的人了,你想想,人不呆傻了都不错了,可这放出来能怎么着,不也是个废物了嘛……”
“可不是……”
许越其实听的清楚,要是沈庭在这听见这种话说不定就冲上去把两个人摊子都给掀了。
可这是沈庭,不是许越。
事实如此,他也说不出什么来。
他人蹙眉悄悄捏紧了裤兜里的钱包,垂低头往花店赶。
许越赶到花店是二十分钟后了,送东西的人早到了五分钟。
四米二的箱货里装了半车封好的鲜花跟花材。
司机在车上往边上搬,许越人接着往屋里小仓库搬。
他人个子高力气也大,一箱子二十公斤的花材他能一气搬仨。
看的大车司机都一脸服气。
卸完半车货已经是半个多小时后的事情了,许越招呼着司机进店喝口水。
司机大哥是广东人,Cao着拐弯抹角的普通话跟许越闲聊。
“小兄弟啊,力气不小嘛。”
许越不怎么会聊天,别人问一句他答一句。
“还行。”
“哪里人的啊”
“江南的”
到最后这位广东大哥掏了名片,有点中意许越。
“小兄弟啊,我这里缺装卸工的啦,就是辛苦一点,晚上十一点到凌晨四点的活啊,五个小时六百的啦,管一顿早饭,这两天到了旺季超忙的啊,缺人缺死啦……”
许越有点不敢置信:“五个小时,六百?”
“四的啊四的啊”广东大哥点头,怕许越不相信又急忙解释:“你不要担心的啦,我这个人讲诚信在弄水街干了多少年的生意了,你不放心可以去找人打听啊。”
到最后他拍拍许越肩膀:“我看你是能吃这个苦的啦,我这两天人手太少,小兄弟你周围朋友能干给我推荐一下,到时候给我打电话就好啊。”
说完他人上了车冲许越摆手:“走了啊小兄弟。”
车走后许越看向手里的名片,抿了唇不知道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