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这产假有没有道理,老板这么说了,下头的人也不敢多言,只有赵世方捶胸顿足了。还好叶聿芊和单子辰浸yIn此道的时间也不短,到一定资历了也在杜聿柏的指点下开始控股经营,逐渐上道来帮把手。
恰逢就是暑假,杜聿柏直接在医院旁边租了一间小别墅,带着陈宥源度假来了。小孩子多见见外头的世界,顺便还能稀里糊涂地学几句外语,不亏。源源看见病床上的爸爸,似懂非懂地很是担心,突然就抱着陈昭大哭,大抵是以为爸爸已经危在旦夕。
陈昭拍着源源的后背哄了好久,但支支吾吾地解释不出来自己是个什么情况,只能期期艾艾地望着杜聿柏——老狐狸的嘴厉害得很,上到黄口小儿下到白鬓老妪,全都能被他驴的团团转。
杜聿柏知道要是在陈昭面前解释,肯定这家伙又要别扭害羞,只能等陈宥源哭累了以后抱到外面去。蹲下身把小花猫脸上的泪痕擦干净,扶着儿子的肩膀,编了一个长长的故事,告诉他是天上的星星落到爸爸身上,要来当源源的弟弟,现在大家都在努力保护星星,但这是个秘密,所以都不能告诉任何人。
这样的话搁在几年前,杜聿柏肯定是编不出来的,但越是想把陈昭养得幼稚纯真些,自己好像也不知不觉地被带了进去,爱情果然使人年轻,过分年轻,实在过分地年轻,还忍不住乐在其中。
陈宥源用力地点了点头,保证一定不会泄密,要好好保护爸爸和弟弟。他每天跟杜聿柏一块准时准点地来病房里陪爸爸,有时候大人有大人的事情要干,就会交给陈昀小叔叔带着他,亦或者是由护工姐姐陪他去和其他的小朋友玩。在英国的一个暑假过得温馨而缓慢,就算是到了后头盆骨挤压与痉挛浮肿一连串的rou体痛楚施加到身上,也不觉得有那么难以承受。
大概是真的应验杜聿柏所说的星星落下的故事,陈昭是在深夜里觉得有不妥,摁下了急救铃——杜聿柏接到通知直接赶去了医院,局促不安地在病房外面踱步。稳重心态完全见不着,真真切切地站在一墙之隔的地方,才晓得那种焦虑与不安根本不是能自持的东西。宥源那时候还没能自己亲身陪着,物理距离还是适当削弱了些情感,但这会儿他全程陪护着,跟医生反复确认了,倒变得更加焦灼害怕起来。
按理说是不会出事的,按理说,按理说……这爱人和孩子的事情!哪能有讲理啊!
不过该发生的最终还是会发生,杜先生多年捐的香火钱和其配偶积极投身的公益事业讲究轮回好报,大人小孩都平平安安。进去后先看见的是恒温箱里皱皱巴巴一团的小崽儿,呼吸心跳平稳,身体健全无畸,然后是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陈昭,看着元气大伤奄奄一息,下一刻就要消散成一缕青烟。
杜聿柏走过去,坐到床边的椅子上,双手握紧陈昭的手贴到自己脸上,低着头没说话。陈昭不敢动作太大,只能慢慢吞吞地扭过头,露出一个虚弱的微笑:“干嘛呢,还要我哄啊?哎哟,丢不丢人啊杜老师。行吧,你想哭就哭吧,真是。”
但最终也没骗到这男人的热泪,只是紧握着陈昭的手,沉默无声地这样虔诚顶礼一般好久。
陈宥源次日醒来发现自己竟然错过了星星降落的那一刻,气得三天都再跟父亲置气,硬邦邦地叫他“杜先生”。平时不吵不闹,说一声就拿着图画书到一旁坐着看,结果戳起人肺管子来跟他的爸爸一个样,饶是杜聿柏也终于有了个讨饶的时候。
次子名字还是陈昭起的,姓杜,叫宥鸣。含义显而易见,一个字都不用解释。
暑假结束,源源该开学回去了,舍不得爸爸,也对弟弟还是兴致勃勃的,眼泪汪汪地求着杜聿柏给自己请假,小人Jing到一定程度了,竟然把陈昭都说动了,劝说反正是幼儿园,一个月不上也不会怎么样。
杜聿柏二话不说就把小孩的行李箱收拾好,亲自揪着衣领丢回机关大院幼儿园去。一个小屁毛子这么多事情,成何体统。还有陈昭也是,明明没松口那会儿,单独带着源源的时候还是红脸白脸一人唱的,结果现在被养得完全硬不起心来了,人被宠多了,是不是还能变得受用撒娇起来?
反正不管怎么着,他跑了一躺送完长子回去,自己又窝回英国陪太太。一直养了一个多月,陈昭能活蹦乱跳地下床去用医院的厨房给自己打牙祭,杜宥鸣也跟只小狮子一样嗷嗷叫得响亮,这才谨慎地拖家带口回了国。
比起哥哥同时期的懂事温顺,那杜宥鸣明显是个小魔王,醒着的时间里喜爱到处乱爬乱吃探索世界也就算了,连睡着的时候也不安分——他最喜爱的枕头竟然是杜家大嫡子的软肚皮,整个人蜷缩在大猫咪旁边,小手还要抱着软茸茸的尾巴。还好八角年事已高,已经失去了反抗的激情,反正都是睡嘛,就给这个人类幼崽一点便利好了,有暖烘烘的热源倒也不错。
顶头上司终于休完了“产假”回来,整个人身上散发的气场都柔和了几分,在赵世方的报复性撺掇下,几个胆大的年轻下属纷纷叫着把小公子带过来给大家看看。杜聿柏破天荒地竟然同意了,承诺年底年会的时候带出来见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