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寒料峭的时候下了雨,没一点回暖的征兆,反倒冷得刺骨。偏偏这个时候陈昭还得南下去拍电影,中途还得和杜聿柏去一次日本去看秀——时尚圈的人总是刻薄又刁钻,然而演员要提咖总是不可避免地要跟他们接触。
他们都没闲工夫赏樱喂鹿,每天要面对不同刊物品牌的人物。这些人性格古怪,多一分热情嫌弃你谄媚,少一分客气嫌弃你无礼。陈昭每天的Jing神压力都不小,怕自己给杜聿柏丢人。
杜聿柏跟这些人打交道熟悉,但引荐弟子这种事情,最后到底看的还是陈昭自己。不过大概这张脸确实讨喜,最后一天突然就被B牌的设计师叫去拍杂志。杜聿柏倒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大概是对这种事情见怪不怪了。
他穿得是素色棉麻衬衫同牛仔裤,露出一截脚踝,上面有一圈杜聿柏给他绑上去的红线,本来想问要不要解了,结果摄像师莫名地满意,还咔嚓了几张特写。
唯一有心思歇息的时候是在回国的前一天晚上,趁着这个机会,杜聿柏从袋子里拿出一盘光碟,放进酒店的VCD机里——《鲛人鱼》。其实上个月就剪好了,只是一直没机会凑到一块看。
陈昭愣了一下,不知怎么地,脑海里浮现出杜聿柏把一盒碟片带了一路,憋着找机会拿出来和自己一起看的场景,忍不住笑。回头看见在床上躺好的杜聿柏又立刻收住,温顺地爬上床,钻过他的手臂给自己找到一个安稳位置,窝好看着。
离开了北州山村的蒋令青最终如愿去了丹麦留学,才貌兼备的他不乏追求者,也谈过那么几次恋爱,却都无疾而终。回国后,蒋令青照着镜子却常常产生幻觉,仿佛自己长出了鳍与鳃,化为了鲛人,眉目五官也好像浮现出濛生的模样。
他去看了心理医生,得到的建议是回到那座村庄去解开癔症的结。蒋令青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坐上了去往北州的车,然而到达的时候,那座小村已经因为几年前的白河大坝工程永远地沉在了水下……
蒋令青回到了旅馆,将一封信放在桌子上,走进浴室将浴缸放满水,把自己溺了进去。水变得无限宽无限大,像永远奔腾的白河一般。蒋令青碰到了一只手,他睁开眼睛——
九十分钟的电影结束在水下的蒙太奇之中,陈昭还是shi了眼眶。杜聿柏没说什么,只是将电视和灯都关上,在黑暗中抱住他躺下,一下一下地摸着他的头,直到陈昭终于睡过去。
第二天两人一起到机场,杜聿柏回蓟京,陈昭则要去楚庭。起飞时间差了一个小时,陈昭站在登机口送杜聿柏,嘴笨得要死,一句路上小心都不会讲,最后吐出来一句:“杜老师,等我回去,给你煲在楚庭这边学的糖水,要得不嘛?”
谁知道杜聿柏还是面不改色,然而开口还模仿着他的川渝话:“好嘛,八角也吃。”
陈昭有个敬业的好处,就是拎得清感情跟工作。他知道得很清楚,现下自己的影视路走那么顺畅,杜聿柏的提携功不可没。但是最终还是要靠自己,何况……杜聿柏愿意陈昭喊一声老师,自然也愿意别的有才貌的人喊。
他很清醒,离了杜聿柏以后便全身心又投入到拍戏里去。投入得多了,表演于他而言除了谋生,也赋予了更多的意义,里面缺不了杜聿柏,但不仅仅只是杜聿柏。
蓟京电影学院的毕业大戏已经开始筹备了,单子辰和叶聿芊都特地打了电话叫他回来。陈昭分身乏术,只能承诺四月开始排练了一定回去当场务,结果当然是被笑着损了一顿这么玩命赶着买大别墅呢。
其实也没说错,他确实要在蓟京买房子,已经付了部分钱了,等拿到现在这部电影的片酬就回蓟京交楼。
出国念艺术的事情拖拖拉拉的,还是没跟杜聿柏说。不过他近期看了看娱乐新闻,那男人还是桃花不断的,大概不用自己担心没人接班这事儿了。退一万步说,他要再去电影学院上几堂课,十个八个陈昭没有?还能省去一股穷人的酸腐气息。
陈昭觉得自己很怪,明明自己劝自己,都是为了一个安心,他倒好,劝起来却像拿着针自己刺自己,绵密的疼。
回到蓟京的第一件事便是去找陈昀,两兄弟一起把房子的事情敲定了下来。余下的时间就是扎进叶红陶的四合院里一个劲地画,反倒在学校的时候变得像休息。他穿背带裤,戴一顶贝雷帽,抱着一块场记板坐在摄像机旁边,冲着过来的记者和老师笑。
蓟京电影学院的毕业大戏年年都备受关注,像陈昭和他的两个好朋友这种已经出道的,一般都不会再去和 同学抢角,但这并不代表他们不需要曝光与关注。导演和资本来看的是生面孔与潜力,媒体则是来拍摄演员的校园一面。
单子辰也当了个场务,乐呵呵地拿着一只扩音喇叭坐到陈昭旁边来。其实他是有空混个小角色玩玩的,但是推说腰疼就作罢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出道作的影响,他直接走了武打生的路。
陈昭觉得怪神奇的,可能还是觉得单子辰就是个衣食无忧细皮嫩rou的小少爷,不必去受那种苦累。不过人各有志,陈昭听他说武生的事,回想起在西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