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不久,两人也算是互为知遇之恩。
剧组杀青那天,赵世方欢天喜地地拉着一大摞人跑去搓排挡,在西直门立交上赌了半个小时,年轻点的全都饿得嗷嗷叫。陈昭本来想着回公寓等杜聿柏,结果被赵世方挽着胳膊硬是拉了上来。
长板凳一拼,麻小烤串北冰洋,凉皮冷面燕京啤,酸甜咸辣混着炭炉烟一块钻进鼻子里。左一批划拳的年轻人,右一扎谈事的老烟枪,吃得还是同一张老木桌上的烟火。陈昭挨着杜聿柏坐,用筷子戳着螃蟹钳子里的rou吃。
他有酒胆没酒量,一杯啤酒硬是要满上。杜聿柏皱皱眉头,趁陈昭低头跟小龙虾尾壳子作对的时候把杯子悄悄顺过来,倒了大半杯酒后勾兑上橘子汽水。
陈昭说到底还是外人,所以选了个角落位置坐着安静地剥甲壳类海鲜吃,这样能一直保持着自己在吃东西的状态不至于尴尬,但吃得又不至于太多。他没想到杜聿柏也跟着他一块挤犄角旮旯里。
不过杀青饭,杜聿柏怎么都不可能不出去周转一圈的。他甫一出去,陈昭就感觉有什么黏糊的眼神往自己身上粘起来了。他眯起眼睛,手上的动作一重,把虾脑袋给戳破了,汁ye溅到桌子上,黄澄澄的一滩。
“你叫……陈昭是不是?跟杜聿柏玩儿呢?”
一只带着些汗ye的手贴到了他的腰上,耳边飘着粗重的呼吸声。陈昭没回答,把那只破了的虾头丢到地上,重新从碟子里夹了一只新的。
“都是卖,不如卖给我。杜公子风流又绝情,只怕你要伤心呢。”
“或者你要能瞒下他来,我也不介意。”
那只手从腰侧一寸一寸地向他的小腹滑,食指叩在肚脐眼上搔。陈昭盯着那只爬行类一般的手,压抑着自己举起筷子往关节软骨处扎下去的欲望。
他深呼吸一口气,猛地站起身来,举起杯子转过身:
“抬举了。”
尔后仰起头一饮而尽,哐一下把杯底重重地砸到桌子上。赵世方这个人Jing耳明目通,一转头瞅着事情不对劲就跳出来当万金油,和和气气地把大老板劝走,再把陈昭往杜聿柏的方向一推。
杜聿柏正在一群老前辈里吞云吐雾,看见陈昭过来了弹了弹指间的烟灰,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陈昭感觉自己好像一件商品,那种眼神让他觉得不大舒服,于是赌气地拿起旁边一杯啤酒特别豪迈地在杜聿柏面前干了。
陈昭刚想极其豪情万丈地借酒抒情一番,结果张了张嘴好像说不出什么来,场面一度陷入僵局。最后还是杜聿柏把烟头摁在烟灰缸了,站起身来拍了拍陈昭的肩胛:“走了。”酒量极差的家伙大概是酒Jing开始发作了,突然脑子又不转了,犟那儿不动。
杜聿柏没办法,只好抬腿往陈昭的后膝弯儿那顶了一下,把重心踹散了,眼见要往下跪着,及时伸手一捞准备扛在肩上。陈昭这么一踉跄顿时就清醒过来了,立刻抖擞站好大步向前迈了几步,再变成缓步踱着等杜聿柏跟上来。
他小声地叫:“杜老师。”
杜聿柏没应,走到他前面去,一边打着告退的招呼一边穿过人群,路过赵世方的时候跟他说一句转告老板,学生不懂事冒犯,已经抓回去管教了。回去的路上杜聿柏一句话没事,陈昭隐隐觉得他大概心情不太好,于是也不敢主动撞枪口。
“去浴室。”
回到公寓以后杜聿柏总算吩咐下一句话。陈昭吊着的一颗心仿佛获得了什么赦免似得,立刻钻进浴室里去了。他坐到浴缸里去,整个人突然放松下来,衣服都没脱,懒洋洋地屈起膝盖,把头躺在浴缸的边缘上。室内的温度既不会太热,也没有风吹得凉,酒Jing的麻醉又慢慢在血管里熏起来,陈昭半眯着眼睛感觉自己的灵魂又轻飘飘地陷进了一朵云里。
他从小到大没有什么安全舒适的空间,但是杜聿柏公寓里的浴缸奇异地给了他一种安心的感觉,只能解释为泡热水澡能够征服绝大多数人类。杜聿柏进来了,衬衫扣子解开,手撑在洗手台上对着镜子刮胡子。从陈昭的角度刚好看见他的背影,还能与他在镜子里对视,鼻间充盈着他常用的沐浴香波的味道。
杜聿柏走过来,把喷头打开,蹲下身用手指轻轻地理开陈昭垂在脸颊边的头发。
陈昭的白色短袖衬衫和蓝色牛仔裤shi透了,紧紧贴在身上。他突然抱住杜聿柏,脸埋在他颈窝里,身上的水沾了男人一肩膀。
我脏。
我一直都脏。
他这话不知道是说给杜聿柏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
杜聿柏没说话,一只手托住陈昭的后脑勺,另一只手轻轻地拍了拍那双背胛骨。他没抱他很久,松开以后就开始把陈昭身上的衣物剥下来。陈昭低着头,望着水珠从自己的发梢滴落到身上,然后再沿着骨骼的起伏纹路滑走。
他今天喝醉了,但没那么醉,捧着杜聿柏的脸跟他接吻的时候通过唇齿尝到的青熊猫的烟草苦味让他清醒。只是多相依几回又能回甘出一点点北冰洋汽水的橘甜味,让他忍不住又想丢了大脑和心脏。
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