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涟漪在眨眼般的功夫生出了寸寸嫩草,迅速将地面覆盖。
青石板路,红砖绿墙都长满了浅绿色的嫩芽,那嫩芽以最柔和的力量覆盖了它们,顺着风刮的方向一层又一层的漾开。
卞舞华与牧崇音看着满山的翠绿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即便知道她或许真有通天的本领,但真正亲眼所见,还是被这神力给震撼了。
晴空之上,白云之中荡起了一层气劲,将云朵吹成了一圈圈的年轮,一层又一层的气劲越来越重,云朵中央也像是卷起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周围顿时狂风四起。
夙溪慢慢直起腰,对着宿无逝哭哭笑笑。
大风刮走了地面上的废墟,废墟在空中化为灰烬,而那些灰烬都被狂风卷入了上空的漩涡之中,唯有夙溪的那一处岁月静好,她踏着青草,背对着花丛树木,一片碧绿的环绕之下,鹅黄色的身影在细风之中翩跹。
“万物之灵汇成我身,草木之灵汇成我魂,现在,我将身魂还于天地!”
她的裙摆翩翩,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万里的青空突然下了一道闪电,直接劈在了众人面前,当所有人都以为那闪电会重伤他们时,却在他们上空的不远处化成一条条细细的纹路,树形一般地展开成一层圆形的光圈落雨地面。
夙溪慢慢闭上了眼睛,眼前一片漆黑之后,转而化成一条青石板路,路上有许多行人,路边还有摆摊贩的老者,小孩儿才她的身体两侧穿梭,唯独她在此停留。
一阵力量把她身体里的什么抽离了出去,她亲眼看见了一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背影在往前走,身影纤纤,穿着淡蓝色的衣摆绣着蝴蝶的长裙,她没走两步,就看见了那个人。
那个身穿仙鹤装,脸上挂着和煦的笑,永远都慢她半步的人。
他伏在长裙女子的耳畔问了句:“公主和驸马……都是怎么称呼对方的?”
这话就像是伏在她的耳边说一般,热热的,让她的耳侧发痒。
夙溪侧身看去,视觉一变,不知何时她正阔步地往前走,脸上泛起了些微红晕,宿无逝就在她的身侧,朝她温和一笑:“干脆我还是直接叫师弟的名字吧,夙溪……”
“夙溪……”他又念了遍,回头问她:“那夙溪如何称呼我?”
她哑着声音,喉咙发痛,另一个人代她回答:“就叫师兄。”
就叫师兄吧,永远都是她的师兄,永远都是她的依靠,永远都是她最爱的那个人。
夙溪猛地睁开眼,眼前一遍遍雷电闪过,卞舞华与牧崇音等人的面孔在那雷电中逐渐模糊,狂风卷起了青草,一团碧绿将她包围。
她终于感受到了,那种将身体里所有的灵力都抽离的感觉,原来这么痛。
痛到她张嘴都喊不出声音,痛到她皱眉都耗尽力气,痛到她支撑不住想要倒下,却在下一秒被风刮起。
像是有千万只手在她的身体里索取力量,剥夺她的呼吸,折磨她的神经。
她命带神格,她注定与众不同,那些从她身体里拿走力量的手啊,便是一个个倚赖救世主降生,坚信这世上有神的人们。
还给你们,你们想要的力量。
还给你们,连带着这莫名冠在她身上的责任。
长空之上似乎传来了一声悲鸣,一如千万年前唯一一个神陨落时的声音。
好似有数万个人跪在天际一同哭出声般悲泣,那白云形成了巨大的旋涡,将正片天空都割裂了,白云滚滚,变化万千。
还在兵刃相见的战场发现异变,纷纷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正在与仙人顽强对抗的白素手上骤然脱力,原以为即将刺入胸膛的剑会要了他的命,小月的尖叫声已经在他的背后响起,而那把剑在他的面前化为无形。
他握紧拳头,浑身的道行仿佛在这一瞬消失,不仅是他,乃至战场上的所有人。
众人全都看向双手,修仙者幻化出来的剑,甩出来的符,妖魔们手中的武器,身体里的灵力,全都在这一刻化为须有,他们瞬间变成了普通人。
小月见白素没事,总算松了口气,她手中的□□化成一点点翠绿色的光芒朝天空飘去,众人这才抬头一齐看天,那里由云层摆成了巨大的漩涡,一道道闪电落下,劈成了一个光圈将他们笼罩其中。
非但这一处,其他正在争夺的妖魔人类们也都一样,所有杀戮在这一瞬消失,所有感觉也在这一刻消失。
贫困之人的饥饿,受难之人的疼痛,杀戮之人的暴戾,悲欢离合,统统静止。
云朵大片大片的压下,天地巨变,风云转换的速度太快,所有人的力量都在流逝,逐渐往那云层的深处而去。
卞舞华与牧崇音都察觉到了,他们手中没有力量,在她身后的凤凰羽麒麟都做出了匍匐的姿势跪拜那一处,也只有他们这样的神兽才能感受千万年前唯一真神的力量。
夙溪在燃烧自己的力量,每当有大事发生,这个世界必有异变,这就是异变。
雷声霹雳落在了五界,不知哪名弟子突然转向一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