充斥在这个空间的每一个角落,夺走的空气,让季浩的大脑有一瞬间的停摆。
时间被定住了,他穿过犹如雕像般的人群,看见了手术床上那个脆弱无助的背影,苍白的皮肤在无影灯下泛着淡淡的青色,生机在剥离,撕开的皮rou清晰刺目,好像割在了季浩的身上。
眼里似烧了火,心里被千万只的钢针戳着,心疼的他无以复加,第一次有种自己被扼住了喉咙,也想跟着那个人一起死去的感觉。
你这是……
又何苦呢。
季浩抬起手,想要去治疗那割开的伤口,却发现手颤的厉害,好像不是自己的,连带着浑身都在颤。
有着强大自控能力的身体,第一次觉得好像再不属于自己,强烈的震撼和紧张简直在他的灵魂深处战栗,让他难以自控。
他深呼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没关系的,不会有事的,我可是天魔,他也不过是一根琴弦,我有一百种的方法救下他来,区区这点小伤,又算得了什么!
凝神静气。
眼神专注。
黑色的魔气从手指尖流淌出来,舔过那片割开的皮肤,破口平整的刀伤轻而易举的闭合,将手从头扫到尾,于是那消瘦的后背上再无伤痕,只有殷红刺目的血ye还提醒着季浩前一刻发生了什么。
没关系的。
季浩告诉自己。
流一点血而已,过段时间就补回来了,不会有人有这段糟糕的记忆,所有人都会忘记什么见鬼的“人体脊椎替换术”,阮明池会好好的,不会再受到伤害,就像上一世那样,他们会白头到老。
魔雾从季浩的身体汹涌而出,钻进包括阮明池在内的所有人的身体里,盘旋在那些医生的大脑里,快速地剥夺着他们这个时间的记忆。
一想着这些人狂热变态的行为都是自己一手造成,季浩第一次对自己的天魔之力产生了忌惮的感觉,强大的力量,虽让他无往不利,但若使用不当,也是一把双刃剑,伤人伤己,伤了他最在乎的人。
这样的念头在季浩的脑袋里出现,季浩隐约觉得有点不对劲,刹那间好像有种渺渺梵音在他耳边重复,“善魔者,若未控,伤己身,断他缘……”
季浩恍惚了一下,只觉得着声音吵闹极了,他挣扎着想要从那声音里挣脱出来,然而耳边梵音骤然加大,似暮鼓晨钟,“强者慈悲,魔非邪,道一家……”
季浩被那阵阵声音说的心口闷堵,再次清楚地感觉到自己被什么东西限制住了身体,他像是被关在了一个狭小的笼子里,手不能动,口不能说,没日没夜的将他拘禁了很久很久,让他痛苦不已,心烦意乱。
季浩不得已,收回了除了阮明池之外所有的天魔之力,用力抵御那烦死人的念叨声,然而那声音无孔不入,似乎直接作用在他的灵魂上,避无可避,躲也躲不了。
烦死了!
烦死了!
究竟是谁在念这烦死人的话!
不就是让他不要随便用天魔之力吗?让他学会强者慈悲吗?这么简单的道理他不懂吗?用得着别人来教吗?
反反复复,念念叨叨的,念经吗?
烦死了!!
烦躁的情绪涌出,于是心房更加死守,四面八方全是这样的声音,季浩只觉的自己好像在这声音里被压制的越发渺小,而那声音从高空而来,将他俯视。
为什么堵不住?
为什么还能够听见?
为什么?
声音究竟是从哪儿……
季浩所有烦乱的心思突然一定,视线落在了阮明池的身上。
声音……是从阮明池的身体里传过来的,因为还有天魔之力联系着他们两个人,所以那声音直接作用在了他的灵魂深处。
有什么东西在阮明池的身体里!!
这样的念头在生出的下一秒,季浩化成天魔之雾的手便凶狠凌厉地朝着阮明池的身体抓了过去,但又小心翼翼地避开那羸弱的身体,一把抓住里面的东西,就要将它扯出来。
然后下一秒,一道浩然正气化成白光,打在他的手心上。
季浩手心一痛,紫红色的鲜血流淌了出来。
但季浩并没有停止,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一般,调动全身的力气与那可以伤害他的力量碰撞在一起,任由疼痛钻心,任由鲜血流淌,只想将阮明池夺回到自己的怀里。
在两股力量的碰撞下,阮明池的身体变成了战场,被可怕的力量充斥,碰撞着,黑与白在这里绞杀在一起,都用着凡人之躯难以承受的力量在诛杀对方。
阮明池终于发出了承受不住的痛苦声音。
“呃……”
季浩心里一颤,天魔之力骤然一缓,继而分出一缕铺开将阮明池团团保护,放弃进攻,改为防守。
但那白光却不管不顾,显然并不在乎阮明池的身体,在季浩退缩的瞬间,穷追猛打,一路朝着季浩的灵台冲来。
于是脉脉梵音再次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