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吃好了,还有个文件要看先走了。”
姚征抓起外套起了身,没管朱嘉在后面不满的吆喝匆匆回了办公室。
他太想徐牧辛了。
他准备耐心地数听筒里的嘟声,做好打算在第五声的时候挂断电话,却在第一声过后就接通了。
徐牧辛的声音因为电流的加饰而更显冷漠,姚征却心尖儿一颤,话还未出口,嘴角就快咧到了耳根。
“你在干什么?”
“坐着。”
姚征有意沉默,很快便满意地听见他补充道:“他们在里面说话,我不方便听。”
“那就不听,老头子们说话唾沫横飞的不健康。”姚征轻哼了一声,又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问道:“那你要不要听我给你汇报工作?”
徐牧辛皱了皱眉,下意识地看了眼工作日程表,说:“可以,但你们这一单不是我负责。”
“不,你的负责对象只有我一个人。”
或许是徐牧辛的态度给了他蹬鼻子上脸的勇气,姚征叹了口气,小声说:“好吧确实没什么工作,只是我想跟你说话找个借口而已。”
他应该感谢中文的博大Jing深,把“我想你”三个字包裹的炽热而严实。
一时间电话里只剩下兹兹的电流声和两人轻微的呼吸声。姚征笑了笑,一如既往的要首先铺台阶给自己下,张了张嘴话还没说出口,就听见徐牧辛说:“你说。”
姚征顿了顿,从善如流的开始扯犊子,老板椅在屁股下转成了花,从食堂的饭难吃到部门小妹又跟男友分了手,上上下下说了一个遍。
“忘记拿你的大菠萝了,早知道走之前给吃了就好了。”
徐牧辛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仍保持着端坐的样子,微微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脱口而出道:“下次再买。”
说完自己都愣了下,心里泛起的异样感觉让他不适应,指尖在膝盖上不自然的抓了抓,抿着唇不说话了。
姚征也听得窃喜,声音里都含着笑意,说:“好,下次买个更大的。”
那个已经比他脑袋还要大一圈了,徐牧辛眨了眨眼,抬头看向对面光滑的壁砖,微微勾起的嘴角卡在那个弧度上,像是被人发现了似的迅速消了下去。
姚征还在对面说些什么,徐牧辛却敏锐地听到了脚步声。
“牧牧?”
他挂了电话起身,看向来人波澜不惊地喊了声“哥”。
“打电话呢?”徐海峰面色有些疲惫,语气温和问道:“给谁打电话?”
徐牧辛抿着唇看他,下颌绷得紧紧地。
“好,哥不管你的社交圈。”徐海峰笑了笑做了个投降的手势,亲昵地朝他伸出手,说:“来,妈妈让我们都进去。”
徐牧辛半晌没动弹,垂眼看向他的手,好看的眉轻轻蹙了起来。
“我刚刚摸了墙壁,手脏。”
他越过徐海峰先行一步,看也不看身后仍伸着手的人,眼中闪过一抹情绪,轻声道:“反正要放开,何必呢。”
徐海峰在走廊上被董事会的人叫住,只好万般无奈的看着徐牧辛一个人推开房门走了进去。病房里的人散的干净,徐牧辛缓步走进去,先冲一旁坐着的男人喊了声“爸爸”,才到病床前站定,垂眸喊了声“妈妈”。
“不想喊就可以不用喊我妈妈。”病床上的女人虚弱的笑了笑,说:“把床摇起来吧。”
徐牧辛摁动按钮,起身后从善如流改口道:“阿姨。”
“小慧。”身后本在安静看报纸的徐耀生闻言抬头,不赞成的喊了声妻子的名字,说:“是一家人。”
苏慧轻声道:“我不自在,他也不自在。”
她身体虚弱到极致,徐耀生微微摇头复又低头看报纸,不再说话。
“你生的这么好看,你妈妈一定也是个大美人。”苏慧细细地描摹徐牧辛的眉眼,叹了口气道:“不像我,一辈子病恹恹的一脸愁容。”
她不是自谦,徐牧辛也说不出安慰的话来,他站在病床前垂眸看她,莫名替她生出些悲哀来。
“我还记得耀生带你回家的那一天,你站在我床前羞涩地对我笑。”苏慧费力地咳了咳,看向他说:“可是那么漂亮的小孩儿也不是我的孩子,一想到我的孩子可能永远都不会回到我身边了,我就没办法控制自己的心。我知道我发疯了,总觉得是你替代了我儿子的生活,你拿走了他本该拥有的一切。你是不是恨阿姨?”
“那不是任何人的错。”徐耀生终于放下报纸走过来,伸手拍了拍徐牧辛的肩膀,说:“好了,让阿姨歇一歇。”
苏慧被病痛折磨的只剩下一身骨头,躺在宽大病床上孱弱的不像样,唯有一双大眼睛显示着主人原先的风采,只是现下不合时宜的镶嵌在干瘦的脸蛋上,直勾勾的让人恐惧。
徐耀生不易察觉地别过了眼,徐牧辛却表情未变的与她对视,半晌才说:“不恨。”
恨的感情太浓烈,他好像只是个叫得出名字的陌生人,甚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