词句之间,听起来反而更加别扭。我记得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并没有刻意去改
变自己的口音。
「有人告诉过你吗?你说家乡话很好听。」我问。
林笙一愣,脸颊微红起来:「没得。」
「为什么要试着改呢?」
「会所里的姐姐们和我说嘞,若是不晓得说普通话,哪怕坐台的时候都赚不
了多滴钱。所以我才想好好练普通话的咯。」
「你想去坐台了?」
我对这个结果一点也不意外,可是林笙却连连摇头。
「没得没得,我不做那个哈。我之前给客人按他们摸我腿嘞,初起的时候我
都吓哭了。还是刘总好,没骂我。后来还有手不老实的,我也眼睛闭起当不知道
咯。我吃不消做姐姐们那行滴。」
我随意对她笑笑,不置可否。像林笙这种姿色早晚会被客人看上,刘浩做诱
人下水的勾当也不止一次两次了。他之所以会护着林笙,八成是因为林笙按摩手
艺实在太好。风姿艳丽的小姐多得是,水灵好看而又技艺高超的按摩妹可没有几
个。但凡坐台挣上块钱,哪还有再回头做按摩的道理。
但这完全取决于林笙自己的意愿。逼良为娼的多了去了,这世界上还没有逼
娼为良的。只要林笙自己一点头,刘浩想拦也拦不住。
「做那行也没什么不好。钱来得快。攒住钱扭头一走,谁知道你干过什么呢。」
我试探性地对林笙说。这些道理早晚要在她脑子里过一遍,越早面对答案对她越
好。
「我知道那一行赚的多,可是真做起来是攒不下来钱的。」林笙给出的答案
稍显意外,「姐姐们赚了钱就出去
花,买包买鞋。做那行心可累咯,又没得开解,
不开心就老花钱,什么钱都攒不下。我就做按摩,已经攒了不少哩。」
「我以为你只是不想和不认识的男人睡觉。」
「我是不想的咯。姐姐们不怕,我可觉得怪害臊。」
很朴实的小姑娘,而我对她的好奇心到此为止了。农村孩子,一眼就能看个
对穿,她的命运完全取决于这辈子的运气。好像一棵草,身边的树大了,就遮了
太阳,无声无息的枯死;落下一小根枝丫跌在身上,一辈子就没了。
或者碰上个万中无一的软心肠富二代,看上她,大手一挥给了她十几二十万。
那是她一辈子没看过的钱,她会狂喜,会全心全意的投入到那个男人身上。那些
钱超出了她智识能够掌控的边际,只要品尝过它们的价值,林笙这个符号背后代
表的东西就会被它们轻而易举地扭曲。然后她就不再是她了,她变成一个她自己
都认不出的东西。
无法承受坏事,也无法承受好事,这就是一棵草。
我没有兴趣改变一棵草的命运,无论是以好的方式还是坏的方式。
「吃完了?上去吧?」我对面前女孩说。
「去哥你的房间里吗?」林笙怯怯地问。
「怎么了?」
「就我们两个,哥你要是想和我弄的话我也没得办法,你现在提前告诉我行
不?」
「嗯?听你的意思,好像也无所谓啊。」我饶有兴趣的看着她。她白嫩嫩的
一双胳膊看上去很暖,而且眼睛有股诱人的透亮。
「有所谓!」林笙声音突然拔起两度,然后又赶忙压下嗓子,「可你们是大
老板,我什么都不是。我出来寻活儿,总不敢得罪你们咯。有个姐姐叫人弄疼了,
哭,那人还把她脸打青了。她回来的时候我看见滴。」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答应过你,只按摩,不做那个。」
「那好。」林笙连忙给我送笑脸儿。
我又忍不住笑:「就算我现在提前告诉你,你能怎么办?」
「我偷偷跟刘总打个电话,让他说个情。」
「还挺聪明的。」
「嘿嘿。」
我带着林笙坐电梯上去,来到了给殷茵长租下的酒店房间。
因为是要给常住,所以订的是个套间。屋子收拾的非常利落,除了外间桌子
上摞的几本书和用过的水杯,几乎看不到什么生活痕迹。
我走进卧室,被子和衣服都叠的很利索,衣橱里也整整齐齐地排列着几件衣
服。
我在其中看到了参加聚会时专门给殷茵挑选的那件礼服,殷茵将它收的很好,
连带那双鞋一起仔细地摆在衣柜的角落里。
异常冰冷的情绪渗透在这个房间里面,我能感觉到,殷茵在这个房间里以某
种干燥而机械的方式居住着。只要五分钟的时间,她就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