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前尘岛,刚好和离岛的镇蓉打了个照面。
镇蓉眉头紧皱,碍于海面平稳,容易被岛上的镇酩看见而不敢拔剑斗法,压低声音怒斥:“你来做什么?!”
谈长星比她更生气:“你知不知道前尘岛以前是做什么的!”
提到这个,镇蓉眼眶微红:“你以为是我的想法吗?”她握住落日剑剑柄的手不住地颤抖,“他在前尘岛上,起码不疼。”
一句话堵得谈长星半天没吭声,他低头用手指摩擦锁忆链,小声地问:“那他过得好吗?”
“好极了。”镇蓉像只护崽的母豹,挡在谈长星面前,“你不要想打扰他。”
“我有办法。”谈长星抽出自己的底牌,“我有办法让他不疼,重新选择剑道。”多年勾心斗角的生活使他巧于词令,“我知道他的性格不适合无情剑道,你与卫酩相处了这么些日子,他那样的人,怎么能走无情的路子呢?”
镇蓉犹豫了,确实,卫酩热情温和,心性纯善,颇得小动物喜爱,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修无情剑道呢?
“转经丸能弥补剑道不存的伤害,挽救仙途,重新择道。”谈长星说,“只是转经丸炼制困难,千次存一,如果他留在前尘岛上,我怕等炼出一颗,他也……”
“他不会出岛的。”镇蓉说,她恨谈长星,但为了镇酩不得不缓下语气,“我不想骗他。”
“不用你骗他。”谈长星说,他眼神清明,过分冷静,隐隐有竭斯底里的疯狂,“你不要透露我的身份就好。”
镇蓉不想骗卫酩,他来骗。
况且,他都骗了好几次了,不差这一次。
“你怎么知道转经丸能……”镇蓉依旧存有疑虑。
“你以为雪云是怎么出山的?”谈长星说出一桩修真界的秘闻,“雪云被云门驱逐,抽了仙骨。垂死之时,他的徒弟走投无路,浑身上下只有一颗转经丸,喂给了雪云,三月后雪云出山,重登仙途。”他看了一眼前尘岛,“卫酩同样可以。”
镇蓉半信半疑,她知道东夜教广发珍宝贴收转经丸的事,但转经丸又难练又无用,保质期短,修真界鲜少有人存留。
谈长星见镇蓉犹豫的样子,掏出一张纸递给她:“这是转经丸的方子,你如果有门路,也可以帮着炼。”为了表示真心,他指了指方子上的主药,“九仙灵芝,我这里有五棵,你知道这东西多难收,你能炼,我就分给你三棵。”
镇蓉扫了一眼方子,说:“化神期护法,你给我一棵,我去找师父。”
“好。”谈长星爽快地答应,拿出一棵九仙灵芝递给镇蓉。
镇蓉接过灵芝,放进随身玉佩的储物空间中,勉强信了六成:“你有什么打算?”
谈长星低头,摸摸锁忆链上的玉石,说:“我要他再信我一次。”或者说,再爱他一次。
卫酩是个单纯性子,喜欢谁就对谁好,处处周到细心,如果卫酩信他,肯定愿意跟他出岛。
卫酩初次见谈长星,是在一个Yin天。
卫酩载着满船的鱼,回到岸边,看见礁石上坐着一个孤零零的人。
“你好?”卫酩将船停在浅滩上,走过去说,“快下雨了。”
“嗯。”那人抬起头,看向他,眼珠shi漉漉的,像是乌云早就在他眼中下了一场雨,“你好,我……我是蔚岛的,去白沙岛找小蓉,快下雨了,我怕有风暴。”
“哦?”卫酩起了兴趣,“你是小蓉的朋友啊。”他瞟了一眼停在不远处的船,心中信了七八分。
“是的。”谈长星紧紧地盯着卫酩,贪婪如豺狼,“我叫谈长星。”
“我是卫酩。”卫酩说,谈长星,这名字有些莫名的熟悉,一听到,便觉得心中塌了一角,他笑了笑,“走吧,我住山顶,请你吃烤鱼。”
“好。”谈长星说,他扶着卫酩的手跳下礁石。
手指隔着琉璃布料传递出寒冷,卫酩自然而然地将谈长星的手掌拢入掌心:“怎么这么凉。”
熟悉的动作和关怀,将谈长星好不容易维持的平静表情击得粉碎,他抽噎了一下,吸吸鼻子,声音闷闷的:“海风吹的。”
卫酩挑眉,把手心的手掌暖热一些,松开手,抱起小老虎塞进谈长星怀里:“你抱着它,它暖和。”
被当做暖炉的小老虎:“嗷呜。”它认识谈长星,没有拒绝,老老实实的趴在谈长星怀里。
卫酩在船里挑了几条大鱼,星鲸太热情了,送这么多,他又吃不完,只能每次拿几条,剩下的留给沙滩上飞来飞去的海鸟。
卫酩提着鱼,和谈长星一起朝山顶走去,他们走在半山腰,“轰隆”一声,下雨了。
两人加快步伐,卫酩无意中说了一句话:“快些,你不是不喜欢下雨吗?”说完,他愣了一下,“抱歉。”
谈长星看着他,心尖仿若被一只无形的手来回揉搓,酸胀疼痛,不知作何反应。他随口的一句话,竟让卫酩记在心里,就算卫酩忘了他,潜意识中却依然保留着这些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