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骗过你?”
君临心道,您骗我的还不够多么?心念所至,却已让那剑道之源顺着灵脉来到指尖,游入郎梓丹田。
既然已是不可破的死局,便随师尊去吧。
他若要生,他便陪他生。
他若要死,他便陪他死。
左右,生生死死,师尊再也无法将自己甩脱。
随着最后一条道补上,自郎梓身遭而起,万千光华再次绽放,天道之音响彻昆仑山巅。
神体既成,万灵有感。
远在义安城的落晖心有所动,抱着云朵走出暂避的地宫,远远望着那昆仑山的方向跪了下来,不知不觉已潸然泪下。
东海之外的时雨岛,妖帝凤辞刚刚带着族人回归,他忽然停下手中动作,转向西北方,顿了顿,躬身而揖。
玉虚山下,凡界之战已近尾声,秦英与慕云抬手将月落封禁,与数千修士、魔族一同浮上虚空,诚心拜服。
行走世间的鬼修以景安帝为首,呼啸着钻出藏身之地,欢声而歌。
……
一万年了,那本该证道的人,终于证道。
郎梓沐浴天道光辉中,一指点出,念至法随,三千大道的意志凝为一缕,缓慢却不容抵抗地修复着破碎的世界壁垒。
裂缝渐渐消弭,郎梓的脸色也渐渐苍白。
终于,最后一丝黑色也从天空中消失,他长吁一声,拍了拍胸口,落回地面,回到君临身旁。
“你看,为师说了,只是证道。”郎梓扬着下巴问他,“香儿,为师帅不帅?”
君临想笑,可那唇角全然不听他使唤,如何也勾不起来。
他眼眶微红,低低道:“师尊丰神俊朗,无人可比,徒儿倾慕已久。”
郎梓笑眯眯地捏了捏他的脸。
神君在一旁看着他们,微微叹了一声,带着攸宁回避进了慕云境,将此地留给师徒二人。
方才那冲击来时,君临的衣袍都碎了,此时如布条般挂在身上,也没有来得及更换。
郎梓看不过去,将身上青衫解下,披在了君临身上。
那青衫本为金霞袍所化,脱离了他便回归原本的模样,白底金边,流光微闪。
郎梓笑弯了眼,道:“这袍子还是香儿穿着好看。”
君临生的俊朗贵气,却整日里穿的黑不溜秋,还是白色好,衬的他越发矜贵。
他的徒弟,合该是这般装束,让人移不开眼。
郎梓满意的很,也不打招呼,贴近了将君临抱住,下巴搁在他肩上,贪婪地抚摸着他的发丝。
那贴着君临耳边响起的声音,从未如此苍凉。
“香儿,算了,还是叫阿彘吧。往后,往后师尊也会时时看着你,阿彘要乖,晨起不忘吃饭,夜里莫要贪凉。”
“方才为师已抹了你我合道之誓,你若喜欢上旁人,为师也为会你高兴。”
“你……要好好的。”
君临浑身僵硬,仍固执地抬起手,将他反搂住。
手臂越收越紧,却如何也留不住那消散的师尊。
他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落在郎梓脖颈上,冰雪一般凉。
郎梓侧头,将唇轻轻贴到他眼角,叹息着道:“对不起……”
为师还是骗了你。
话音未落,他已化作金色微尘,消散无形。
合三千大道,入道为神,如若证道,便舍身为道。
郎梓舍不得这繁华红尘,更舍不下执拗孤独的徒儿,迟疑了千万年,终究躲不过宿命。
君临怀中仍有余温,迟迟不敢睁眼。
睥睨众生的帝君曾以为,他在儿时已流尽了最后一滴泪。如今锥心之痛直让神魂欲裂,他方才知晓,泪水竟是流不尽的。
那眼泪重若千钧,砸在金霞袍上晕开,仿佛朵朵莲花。
师尊并未死去,却比死了还让他难以接受。
哪怕是死了,是魂飞魄散也好,也有一丝残魂留待他慢慢蕴养,便是用自己的神魂去补又如何,好歹还有希望。
他却化身大道,无处不在,亦无处可寻。
这云是他,石是他,山川草木皆是他。
又都不是他。
君临缓缓瘫倒,脊背触在坚硬的岩石上,泪水顺着师尊吻过的眼角蜿蜒而下,shi了鬓发,凉了胸膛。
心冷的结了冰,疼痛的都麻木了。
他仿佛回到了四岁那年,嚎哭无声,无助至极。
然而,这结果并不在君临意料之外,他早已想好如何应对。
师尊既已离开,他便舍道又何妨。师尊能引三千道,他自然也可以。
只是还不知需要多久,他才能如师尊一般化身万物,与他不分彼此。
君临躺在地上,右手遮着眼睛,几乎被悲痛淹没,并没有听到渐行渐近的脚步声。
来人迟疑而莫名,发现他在,惊喜地喊了一声。
“君临?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