耐烦,叫了两声表示拒绝,挣开他的手,挪到一边疯狂甩耳朵。
时间从23:59跳到0:00时,向初的手指还停在“谢老师”三个字上方,迟疑着要不要按下去,这时屏幕上方弹出来一条短信提示。
是一个陌生号发来的。
-小初,新年快乐,万事胜意。
向初知道这个陌生号的主人是谁,除了许怀星,没人会叫他小初,也没人会赶在零点给他发消息,但他早就把许怀星拉黑了,许怀星必须换一个新号才能给他发短信。
他想都没想,直接左划,将那条短信删了。
接着又点开通讯录,毫不犹豫地拨通了谢时君的电话,好在忙音只响了一声,电话就被接起来了。
“新年快乐,小初。”
向初一怔,差点忘了,现在不只是许怀星会叫他小初了,这个认知让他有了一瞬间的得意,他轻快地说:“谢老师,你是今年第一个和我说新年快乐的人。”
谢时君说:“那太好了,你也是第一个和我说新年快乐的人。”
向初故意抬高语调,怀疑地说:“是吗,我可不信。”
谢时君爽朗地笑了,“为什么不信,我没接别人的电话,一直在等你。”
向初突然说不出话来了,就算谢时君是在骗他,他也很知足了。
他还在发呆,就听到谢时君问他这几天开不开心。
其实不开心本来就是向初的常态,都这么大的人了,他也没有什么好委屈的,但是猛然被人关心,而且这个人又是谢时君,就会很想得到安慰。
向初将手机换到另一边耳朵,贴近了一些,说:“不太开心,想听您哄哄我。”
他最近不怎么称呼谢时君“您”,突然这样一说,卖乖的意味非常明显。
谢时君像是预先演练过了一样,说的很流畅,声音听起来比平时还要温柔,“乖,给你的福字已经写好了,还有你的新年礼物也准备好了,再坚持一下,多陪陪家人,多笑一笑,好吗?”
“嗯,我会乖的,你要等我回来。”
“好。”
这个话题结束后,他们很久没有说话,静静听着对方那边的声音。
隔着一千多公里的距离,向初在电话里,听到了谢时君那边电视传来的《难忘今宵》,听到谢怡安瓮声瓮气地说了一句:“爸爸,我要压岁钱。”听到很多人的笑声混在一起。
好像就这样走进了他的世界。
谢时君的世界多遥不可及啊,远不止一千公里那么远,以这样的方式分给他一点点温度,已经足够点亮他的除夕夜了。
挂断电话后,向初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其实他是抗拒的,因为这里也处处布满了过敏源,丝毫不输给北京的那间出租屋。
书架上都是高中课本,随便翻开一本都可能致敏,床底下有个铁盒子,里面满满当当的,全是许怀星那时写给他的情诗小纸条,他每一张都留着。
向初坐在书桌边,随手拉开离自己最近的抽屉,看到书本下压着一个相框,相框里是一张中规中矩的海景照,向初一时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要放这么一张照片。
他拆开相框,好几张大头贴掉了出来。
是十年前拍的,照片的边边角角都泛黄了,可照片中的他和许怀星还是少年的模样,穿着实验中学土气的校服,在花里胡哨的卡通边框里,亲密地贴在一起,做着各种幼稚的表情。
有一张,是许怀星吻他的侧脸,还有一张,是许怀星把他抱起来,还有一张,干脆直接是在接吻。
向初明白了,怪不得要把这些藏在海景照后面。
看到这些,不可能没有波动,但向初发现自己最大的波动是来自于,他忽然想起,谢时君的书房里也有一个相框,是冉秋意那一届学生的毕业照。
谢时君每天都能看到那张照片,他心里会是什么感觉?
怀念吗?心酸吗?还是后悔?
这是向初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察觉到,自己在嫉妒。
他在嫉妒冉秋意,嫉妒冉秋意是唯一一个拥有过谢时君全部温柔的人,嫉妒冉秋意能让谢时君念念不忘那么多年……
心里很乱,急需要一剂镇静药物。
幸运的是,向初这次偷偷带了一瓶指甲油,豆沙红色的。
这个颜色很温柔,和他喜欢的大红色相差甚远,不过他最近的焦虑不是很严重,有那么一点点红色的意思就足够了。
向初只开了一盏小台灯,屈膝靠在床头,仔仔细细地在脚趾甲上涂指甲油。
大帅今晚吃了不少向初喂的花生,格外地粘他,趴在他床边,张着嘴,十分殷勤地对着他哼哧哼哧,身后的尾巴也在有一下没一下地摇。
向初好笑地看着它,“干嘛,你也想涂啊?”
“过来,给你的爪子上涂一点。”
大帅看主人对自己摊开了掌心,以为是要握手,立刻伸出一只爪子,搭在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