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盛夏,天气愈发的热。
侯府有专门的冰窖不间断供应冰块,可在一处呆久了,没有风还是会愈发觉得闷热。这时候花园中的三层凉台便成了两个人最爱去的地方,登高既可望远,每到暮色时分,总有凉爽的风穿拂而过。
梁鸢拎着两串熟透青提,迈着轻快的步子上到了凉台。只见霍星流独自凭栏,发丝被风撩起,眼角眉梢都写着怡然闲适。
这些日子他称病不出,闭门谢客,梁鸢便成了主持大小事务的人。虽然她从没有一颗想当命妇主母的心,但侯府家宅安宁,并没有琐碎的家务事要她处理。作为一个甚至还没有承袭爵位的小侯爷,他连半分职权都没有,可隔三差五总有人上赶着请他插手公务,她
毕竟他的父亲忠厚贤良,他自小做派乖顺,颇有吃草挤nai奉献Jing神。就连王上都默许的事情,其他人自然有样学样。那些高高在上的统治者们信奉帝王心术,所谓:用他,以纳其忠;弃他,以平民愤;诛他,以换人心。千百年来的代代相传,使得他们太懂得如何榨干每一颗棋子地用处了。
洗过的。吃一颗?她将青提放到玉碟上,摘了一颗往男人嘴边递,差不多不用装了,你再不出去,那些个想要去荆地的公子哥儿就要半夜爬墙来找你了。
楚国被吞并之后,易名为荆。
去年他们正在风口浪尖,天下间议论纷纷,秦王不敢有什么动作,只留了Jing兵驻守,以免楚人反扑动乱,赶在年前便通知世子、主将回国。又因为梁鸢搏命一赌,燕帝出于种种考虑也向他施压,逼不得已又割让了原本楚地西边的八座城池给相邻的金国那里王后是梁同娴,是明面上楚王室最后的血脉。
如今过去了大半年,风浪平息,终于没有眼睛再盯着他们,秦王便筹谋着要大展拳脚。
即便认同让出了不小的一块地,泱泱荆土,仍是块人人觊觎的肥rou。若不是隔着一条渭江,怕是要顾此失彼,顾野也是要争的。又正是因为世子的退出,导致外派的人选变得扑朔迷离起来,那些个有心气,有志向的,都削尖了脑子想往前钻。
只是君王的心意不好揣测,兄弟再情深,到了利益面前也都各自防备。霍星流作为世子的心腹,既举足轻重,却没有半分威胁,无疑是这次轰轰烈烈的争斗中最显眼的那根橄榄枝。
梁鸢日日进出公子府,多少人巴巴儿凑前来关切小侯爷的身子,为了周全礼数,她笑常常笑得脸都僵。
不着急。霍星流自然握住她的手,连着她的指尖一块儿吃了,他们急是他们的事。我不过是个闲散纨绔,作什么要在这时去凑热闹这个青提好甜,再来一颗。
她佯怒瞪他:你自己没有手?!
没有。他理直气壮,顺势往她身上趴,一双灵活有力的手箍住了她的腰肢,要溶溶喂。
梁鸢板着脸骂:杀才!过会儿用暮食,可是也要我一勺勺喂你?装个病,倒把自己也骗进去了!却依言摘了青提,往他唇边送。
明明是句再明显不过的调侃,霍星流却故意当了真,你若不嫌弃麻烦,那也使得。
她又气又笑,眉梢微颤,像是在沉思反省,你这些日子一病不起,旁人信以为真,都说是我这小妖女害了你。我只道他们捕风捉影,可你这愈发没骨头,难不成是真被我惯坏了?
偏偏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显然没有真觉得多么不妥。
霍星流把她小表情尽收眼底,在她细嫩的脖颈上轻轻地吻,故意说:也是,我总不在你身边,他们要觉得你好欺负。是不是有人去你跟前聒噪了?是谁,我替你去出气。嘴巴不干净嗯那就还是舌头,好么?
梁鸢的身体微微一僵,片刻沉默后,才扬声道,对了。厨房还冰镇了绿豆汤,要喝一些消乏解暑么?她掰着手指头,修长的指尖相交轻叩,没有。没有人敢欺负我。你还是按你自己的想法来吧,不要不要为了我打乱步骤。旁人的话不行,可如果是照顾你的话,我很愿意。
驯马的话,不论多么野性的马,只要凌驾它,用暴力和强权一遍一遍地去折辱去征服,总有另它变得温顺的时候。可人是不同的。人是各不相同的。虽然大多数人的确可以用和驯马大同小异的法子来收拢利用,可他的小姑娘是最最特别的
梁鸢性情刚烈,吃软不吃硬。最重要的是,就像寻常女儿家渴望被当做珍宝一样被珍藏在橱柜,她渴望做一个可以亲手打造橱柜的人。从前他压得她太死了,不许她有一点反转觊觎的小心思,偏是这样,叫她总是想逃。
偏那次生病,他看着她热情地围着自己转来转去,守夜喂药做得井井有条,结果因为照顾的太好,没两日自己就好了,却叫她好不失落消沉。直到那时,霍星流才明白她热爱和狂热,他知道她的才华本领,并对她的忠贞坚信不疑,所以大方的放手,让她尽情地去施展。
原先只是试试,没想到效果奇好。
对外,梁鸢天生就有与人斡旋交际的能力,心思清明,志向坚定,对自己毫无保留,这些日子她替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