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涵之将秋杀护在怀里,修长的手指颤抖——若是他来迟了一步,他不敢想象……
“堂主欲与整个江湖反目不成?”封赢川站在殿前,带着怒意的朗润声音格外有气势,但却没有直视秋杀那张笑脸上情绪不明的一双眼。
凌涵之握住秋杀的手,试图给她冰凉的身体一点温度。
她竟然还在笑,平和而难得的温柔模样,抚上他的面具:“怎么又把面具戴上了……我想起来了,对你来说,除了秋杀全都是外人。”秋杀把凌涵之那句“有外人在”堵在了喉间,似乎颇为欣赏他的痛苦表情:“老堂主将修罗堂留给你,不是让你公然与他们叫板的。左右这次我又惹了你生气——让他们杀一下我消消气罢了。”
这话说得好像被杀跟被打没什么区别一样,难得的这次她不主动给他找麻烦了,凌涵之却心里一空。
“涵之没听说过么,我可是不死不伤的妖女。”就算如今被伤了,她也在怀疑那人能不能要得了自己的命。
完全不明白神尊想让她学会什么,不是说好的这世界的人随便杀随便日吗?
如果死在这就是她来到这里的既定命运,关于如何做神她倒是什么都没学到,除了疼痛和——她垂眸看了一眼凌涵之沾着血腥味的黑袍,想到那劲装的小将军,那红衣的采花贼,还有持刀那人的眉间一滴血……她突然就意识到,还有其他羁绊者的味道存在,那她这身体的命就不可能会在遇到他们之前消失。
男人望着她摇头,面具下的一双眼睛润成一团墨:“我绝对不会眼看着他们对你动手。”
或许她性子恶劣,搅弄乾坤,如今这般境地真的是罪有应得。但是他不能,不能让她任人宰割:“可你会痛不是吗?”
铉然给的那把刀,能伤得了你不是么……
他知道她身体与一般人不同,知道传闻中她是不死不伤的,也听说了那西洋国师制作出可诛杀妖女之神器的流言,因此一边阻止消息传开,一边寻找那个带着“神器”的少年,追杀到这边才发现原来那东西已经被封赢川得到了。
他寄希望于她没有对人动过情,却又想到那双面对自己时炽热狂乱的眼睛。若是没有人的七情六欲,便不会被伤到——夜色里那冷漠的少年如此说道。如今他已经亲眼看到她受伤,万一她不是妖女呢,万一她真的会被杀死呢,万一,万一她痛呢?
秋杀闻言笑得更开心了,灿烂得像是最灼眼的红叶:“你不懂,这把刀能伤到我,我竟有点庆幸。”这算是她有了情感的明证?虽说那一瞬间的疼痛和震撼也是如此真实。
男人摇了摇头,拒绝的态度非常明显,秋杀却仍旧有心情开他的玩笑:“那日你说让人捅我一刀给你泄愤,如今你愿望成真了还不满意,这般难伺候~”
不忍心让这男人因她而在江湖更加艰难,心疼了片刻自己仅剩的稀薄神力,将它们悉数揉碎在男人的唇齿间。
“我若是真有事,帮我照顾明月他们,还有你自己。”她顿了顿,感觉像遗言一般,补充道:“我一定会活生生回去找你。”
凌涵之被她轻轻压在椅上,渐渐失了所有意识。红色的身影离他越来越远,那红衣上不知染了多少鲜血,她的血……他竟然要眼睁睁看着她殒命于此吗?几个护法神色微动,与秋杀交换了个眼神之后便挡在他的身前,可他还是能看到她模糊的模样,似乎是从未有过的轻松。
“我还真没试过被杀一次呢。”她的伤口没有像曾经一般,在她没意识到疼痛的时候就愈合,却让她在疼痛之外有了新的感情。
不论他有何苦衷又为何落泪,他终究是对她下了手——这才是让她更能感受到疼的地方。
“盟主这次不彻底杀死我,我会让你,哦还有你的母亲,求死不能。”就让她赌赌看,这东西是不是真的来自与她地位等同的神君。
封赢川颤抖地捏紧了手里的刀,终究面无表情地交给身旁的女人。那女人面对一脸淡然的秋杀,心中有些打鼓,他分明不久之前还满脸欢喜地带着这女人去见老夫人:“主子,我……”
表情不一的人稠密地插在殿前的黄昏里,无人走动,无人应答。各个门派像是五颜六色的旗子,风穿不过人群,只有外围有人衣衫摆动。忽地有人发丝扬起,只见一灰蓝衫子的人影掠过人群,无声无息地飘落在了人前。
秋杀弯腰捡起地上的树叶,抬了抬眼皮,懒洋洋道:“小浪待我不薄……还安排了个秃驴超度我么,可惜了,你要年轻个二十岁,说不定还真能勾引得我削发为尼。”
那和尚一副不听秽语的样子,侧身对封赢川不慌不忙道:“盟主,那白日不现身的怪物,往这边来了。”
一句轻飘飘的话惹得一群人大惊失色,整个人群像是煮沸的水一样聒噪起来:“怎地一个未除,又多一个!”
“我们人多势众,还怕那一个怪物不成?”有个声音厚重的年轻掌门开口,满腔是不知天高地厚的英雄气概。
那日清晨的追杀他定然没有参与,否则不会低估那个各大门派合力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