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羽国万人之上,代掌神权的凤神祭司,不该露出这样脆弱的一面。
她是凤族不世出的奇才,出生即觉醒凤血,十四岁便继任祭司一职,代掌神权,为凤神的子民祈福赐恩。
“流霜……”他看不清她的脸,模糊之间努力伸手想要抚摸她的脸颊,可他看不清,只碰到了她如霜雪凝结般的银发。
凤流霜抓住那只手放在了颊边,明知接下来会有一场恶战,也丝毫没有吝啬地为他传输神力。
明明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只要过了今日……全都会结束。
“哥哥,对不起……”她只是来来回回地重复着,也没有向他乞求原谅,语无lun次地重复着道歉,“对不起……求你了,哥哥。对不起……”
那双透彻如冰的眸中蒙上了水雾,泪水接连不断地滴落下去,她的声音暗哑下来:“哥哥,你不要有事……”
莫流夜心里突然开阔了许多。
他弯了弯嘴角,费力地拭去少女眼角的泪。他声音极轻,他也没有力气大声了,“别哭。”
“不会有事的,流霜。”他轻声道。
凤流霜没有回他,她紧紧地攥着他的手,一刻也不停地为他输送神力。
……天幕暗了下来,玉盘似的明月高悬在一片夜色之中。
随着一声啼哭声的响起,五彩霞光复又打破了夜色,遮去星辰的微芒。
那霞光极盛,几乎要将夜色全然褪去。只听一声玉碎般的清鸣,隐于天际、百年不出的神灵终于现出了他的身形。
那是一只以赤红为主的凤鸟,羽翼则是霞光一般的五彩斑斓,华丽的凤尾泛着金色的流光。凤鸟高高振翅在空中盘旋,它一张口,便有一道白焰吐了出来,直直趋向地面。
“锵——!”
又是一声凤鸣响彻云霄。通体冰白的凤鸟如一道流光般直入空中,白如霜雪的羽翼一振,那白焰便在风中震散了去。
神灵金色的眼冰冷地看着冰凤,它发出一声高昂的鸣叫,朝向挡下了白焰的冰凤疾飞而去。
冰凤并未迟疑,双翼张开飞入高空之中,才与彩凤缠斗在一起。
“这到底……”沈渠不由地看向站在一旁观战的黑袍卫官。
九阙神情有些凝重。日冥府虽有护城结界在,但这种层次的交战就算是余波也相当危险。
凤流霜已经尽力将战局引入更高空中了,却仍有一些白焰无法被她挡下而落了下去,那白焰只要落在结界上,就能烧出一个大洞来。
高大的墨凤虚影显现在黑袍青年身后,一层墨色的结界覆盖在护城结界之上。九阙脸色有些苍白,墨凤一脉是冰凤一脉的分支,若非如此他绝不可能挡下凤神的神焰,挡虽挡下了,但他的神力却正以一种十分恐怖的速度消耗着。
迟曙这时候已经从屋里走出来了,芙蓉忍不住问道:“迟曙阁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从九阙那里听了他的猜测后,迟曙的心情一直很复杂,如今当真见了凤神临世,他都不知该作何解释了。
九阙身为摘星塔卫官,摘星塔的隐秘几乎都瞒不住他,除了凤洛书的所在之外,其他事他基本上都知道。
所以在那日见到五彩霞光之后,他就隐隐有所猜测,也将他的猜测俱都告知了迟曙。
毕竟一旦成真,瑞羽国无疑要出大事了。
无论最后的结局究竟是神位更迭,还是祭司殒落,对瑞羽国来说都是相当重要的。
凤流霜虽然天资异禀、修为高深,可与凤神相论……终究是差了一线的。
“且等着吧。”迟曙摇了摇头没有解释。
如今凤神临世,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
云霄之中的冰凤突然发出一声尖锐的清唳。众人连忙看过去,只见冰凤冰白的羽翼被彩凤死死地抓着,凤羽掺杂着鲜血从空中零落下来。
冰凤不甘示弱,尖利的喙狠狠击在彩凤身上,彩凤吃痛之下松开了冰凤的羽翼,两凤再度缠斗起来。
可众人知道,冰凤已经落了下风,落败不过是迟早的事。
但她不能退。
连理枝将那个孩子放到了莫流夜枕边。刚出生的婴孩红皱皱的脸上是冰白色的凤纹,银白的胎发软软的贴在头皮上,他睁开眼时,那双眼是天生的冰蓝。
是了,凤流霜出生即觉醒凤血,她的骨rou怎会差了她去。这个尚在胎中便被神灵所注目的孩子,竟以冰凤血脉的姿态降世了。
要知道即便是凤流霜,也是十一岁时才觉醒的血脉。可她的孩子,刚出生就已经觉醒了血脉。
这是百余年来,最适合凤洛书的身体了。
再不会有比这孩子更好的躯体了。
就算是先有约定在,凤流霜也无法保证,若她败了,凤河图会放过这个孩子。
她不能退,她别无选择。
彩凤愤怒地尖声利鸣,它周身都浮现出赤白的火焰,那火焰比先前的白焰要更强大,冰凤几番振翅都并未将赤白火焰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