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莱’……你觉得怎么样?”
“诶,什么?”雄子从作业里抬起了头,看向自己的导师。
“你不是快要成年了,名字却还没有定下来吗?”鹿型兽人对雄子温和地笑了笑。
“……他们像烈火从海底拥起的一座座山岗,
横眉冷对君王,主教和奴隶汇成的海洋;
形形色色的暴政从四面八方袭来汹涌如chao,
遇到他们的城墙,便似无力的泡沫一般……”
阳光倾洒的图书馆里,导师站在窗边背着光,一手捧着诗集,声音铿锵有力地朗读着。
“珀西·比希·雪莱……千百年前帝国还未统一时,英吉利地区的一名非常出色的诗人。”导师轻柔地合上了书,温柔的目光俯视着小雄子,“刚才读的,就是他着名的《自由颂》里的节选。”
小雄子有些无奈地放下笔。他的导师总是这样,明明说好要辅导他的功课,却中途就开始打岔聊一些天马行空的话题。
“这么激烈的诗啊……是在号召民族的崛起,反抗暴政吗?没想到老师你会喜欢这种的。”
儒雅随和的鹿型兽人笑了笑,倒是没有否认。
小雄子托腮咬着笔头,认真地琢磨了一下导师的提议:“雪莱、雪莱……读起来还挺顺口的,而且应该没有太多人重名。”
“那就先加入名单里,做个备选吧。”鹿型兽人把巴掌大的雪莱诗集便携版,小心地放进了自己的内兜口袋里,“那么你的职业规划方面呢,有出路了吗?”
原来导师兜兜绕绕那么多圈子就是为了提这个!这个话题一瞬间就引起了小雄子的焦虑,脑袋埋进作业簿里挠着头发:“呜呜……”
意向表再过几天就到提交截止日期了,可他还是下不了决定。
“虽然我是木属性异能,可我是真的不想去做园林规划的工作啊——”雄子焦躁又苦恼地发出悲鸣,“职业向导咨询师虽然据说挺挣钱的,一次问诊费就很高——但我、我又见别的兽人就会紧张。”
“没事……没事……”年长的鹿型兽人走近了小雄子,安抚地摸了摸他的头发。
他垂着温和的目光:“要是实在下不了决定,就来老师这里工作吧。”
雪莱迷迷糊糊中睁开了眼。
刚才……他居然梦到了自己的导师。和导师相处的一年时光,也算是他曾在养育学院时为数不多,带着点光辉的记忆。
摇曳的树叶间透出的光与影笼罩在他的身上,他为什么……会睡在森林里?
夜山。
这个名字突然在他脑海里响起,然后恐怖血腥的记忆接踵而至。虎群在火光中被屠杀覆灭的景象,木柱尖刺上断掉的虎头,最后定格在被狼山淹没的黑虎尸体。
“不……不……不!!”
雪莱恐惧疯狂地开始喊叫,快速爬到了树木的Yin影里,紧紧蜷缩成一团。
“夜山!夜山!夜山——为什么,为什么!呕……”他的泪水和鼻涕无法控制的流出,接着就是一种强烈呕吐的冲动。他歪倒在地上,不停地吐,直到将胃里的酸水都吐完了,还无法停止地干呕。
“夜山……夜山……”不顾身上沾着的呕吐物,他颤抖着抱住了头哭泣不已,“为什么……我救不了你,为什么啊……”
为什么他还活着。
夜山已经死了,为什么他还平安无事地活着,呼吸着。
这算什么……那只黑银狼突然改变了主意,把他扔到了这荒山野岭来吗?
要是能直接杀了他,该有多好。
雪莱就这样神情恍惚地坐在树下,一会儿是嚎啕大哭,一会儿是默默流泪,形同疯癫地过了不知道多久,直到太阳都快要落下。
嗡——嗡——
突然,不知道从哪里传来响声。
嗡——
雪莱哭得红肿的双眼疲惫地往草丛上看去,发现有什么正发着电子的蓝光,震动地嗡鸣着。
“什么……”
他迟疑地抬头看过去,然后瞬间睁大了眼睛。那是他的通讯器。
他的通讯器应该早就没电,而且丢落到穿越最开始的森林里了,为什么会在这儿?
但他管不上那么多,滚爬着趴在草丛上拿起通讯器,颤抖地接听。
“喂?有人吗?有人在吗?!”他努力保持着理智和口齿清晰,但一说话就流下了眼泪,他捂住了脸,“请求医疗支援……有很多兽人,负伤和死亡了。求你们,谁来救救他们吧……”
但通讯器里却像是回音一样:“有人吗?请求支援——!”
雪莱绝望地以为连通讯器都故障了,正在崩溃的边缘。却听到了不同的声音。
“我们被埋伏了,是一群兽人!他们是有组织有纪律的!”
通讯器的那边确实有人在说话,但无论雪莱怎么试图回应,对方却无法听见。
“不行了,我们坚持不住了……他们的首领是,苍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