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开始上晚班,孟知虽说没怎么享受过家庭幸福,但打小也没吃过生活的苦。
即使一直在和富贵家庭擦边,但也终究是衣食无忧,现在他要靠自己养活两个人,才深感养家糊口的不容易。
不过忙碌起来也好,这让他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想沈图南,将一个人从自己的生活当中完全剥离很容易,但是将那个人从自己的心上割舍却很难,但他会尽力去尝试忘记。
十点下了晚班已经没有公交了,孟知也不舍得花钱打车,从商场慢慢走回家需要半小时,这两天他腰腿酸痛,泪点极低,孟知愈发觉得自己无用无能,小时候妈妈挡在自己前面,长大后沈图南挡在自己前面,而自己似乎从未长大过。
记忆里保护过自己的人不多,妈妈算一个,沈图南算一个,但记忆里伤害过自己的人很多,孟知记不清了,但沈图南还是算一个,甚至可以算是伤害自己最狠的一个。
沈图南,又是沈图南。
就知道忘记没有那么容易。
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出租屋楼下,老旧的安置楼生命已经快耗尽了,内里没一个可以照明的灯,孟知正欲掏出手机开手电筒时听见对面林下惊喜一声:“知知!”幻听,一定是幻听。
孟知并不理会,而是解锁屏幕去找手电筒,他的指尖微微沁汗,划拉屏幕时留下一道shi润黏腻的指痕,手机亮屏在黑暗中闪烁却刺眼,刺到孟知的鼻尖都在酸疼。
静谧之中脚步声异常明显,离自己越来越近,伴随着一声声“知知”,传入孟知耳中,刺穿孟知耳膜。
孟知显然慌张了起来,胡乱地在屏幕上翻找却怎么也找不到手电筒。
最后那一声“知知”仿佛就贴在耳边,孟知梗着脖子不敢回头,惊慌中他脚步虚浮地往黑暗中踩,他刚搬来不久,连道儿都不熟悉,刚跑几步便跌倒在楼梯口,在那一瞬间他怕压到肚中的孩子所以反射性地用手肘去撑地,但那个让他仓皇逃窜的人反应更快,孟知没有重重地摔在粗糙的水泥地上,而是软软地跌进了温暖的怀抱之中。
孟知瘦弱的背紧贴那人的胸膛。
他们靠得太近了,近到他微乱的呼吸洒在孟知的后颈,热气挤在一块,不多久那处就chaoshi地发烫;他们贴得太紧了,紧到孟知能清晰感受到他胸膛的轮廓,以及他心脏剧烈跳动时恨不得次次都撞到自己混乱不安的心。
“这么大人了还摔跤,笨手笨脚的。”
沈图南嘴上温柔埋怨,但心跳得比谁都快。
这句话过分亲昵,不是现在的孟知所能承受得起的。
于是他用胳膊将二人相贴的躯体挡开,再前进一步,从沈图南怀中退了出来,他还是没有回头,摸索着灰尘遍布的扶手假装淡然地往楼上逃。
沈图南便跟着他走,在寒风肆虐的楼梯间里拉住孟知冰凉的手:“知知,你听我解释好不好?”孟知用力将手从那温暖中挣开,沈图南的出现让孟知尚未愈合的伤口再一次撕裂,他无奈开口,声音又冷又哑:“回去吧,你不需要跟我解释什么。”
“知知!”沈图南厚着脸皮去揽孟知的腰,在胳臂触碰到小腹那处时沈图南明显感觉到孟知颤抖着瑟缩了一下,他以为孟知时是单纯地抗拒自己,因此并未过于在意,“我想跟你在一起,真心的。
这一次我保证不会再做任何伤害你的事了,我会好好保护你,我们结婚好不好?只要你能原谅我,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跟我回去吧,回我们的家,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躲起来偷偷哭了,以后的每一天我都会让你快乐。
“见孟知停下了脚步,沈图南见缝插针地扳过他的身子面向自己,他用手心温柔地去蹭孟知的脸,却意外触到了一手的shi热。
孟知在黑暗中咬着唇无声地哭泣。
他经历了大喜大悲,但如今连一句甜言蜜语都禁受不住了。
孟知小心翼翼藏了二十几年的真心在交付出去后被扎得千疮百孔后再退回来,他是真的怕了。
再一开口,不是点头,而是乞求:“我该有我自己的生活了,沈图南,我求求你放过我吧。”
他不想再从云端跌落一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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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屋抽梯
注:上屋抽梯为三十六计之一
沈图南因为孟知的那句话心中泛起了波澜,直到听见孟知上楼锁门的声音他才回过神来,但心里仍是久久不能平静。
孟知锁上门后这才脱力地跌坐在地上,未干涸的眼泪还将眼睛笼罩在一片水镜当中,让他害怕又期待的这天终于还是来了。
临近午夜十二点时孟知房间的灯关上了,整栋破旧的安置楼在冬夜的狂风中摇摆呜咽,沈图南站在车旁点了根烟,没抽,只是夹在指尖看着火光慢慢吞噬烟尾。
四面八方的风将烟雾吹散,沈图南神经质地掐灭了烟头,因为他怕烟味飘到顶楼孟知的房间。
孟知晚班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