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宝!”听到门口动静快速跑出来向他招手的,是年过半百却依然充满活力,容貌年轻,举手投足间都如俏皮少女的岳慧星母亲木莲。
木氏几百年前是江南的领主,据说祖上还是皇亲国戚,掌管过江南一带,盛极一时。虽然后来归附了朝廷,但木氏一脉在当地一直极有威望,江南百姓甚至将其视为比皇帝还尊贵的存在。
木莲是木氏第五十代子孙,按说应该可以招赘上门的,但岳慧星也不知道为什么母亲会嫁得这么远,而且这么些年从没回去探望过。他只觉得从没见过比自己母亲还有魅力的女性,对待外人时优雅得体,温婉端庄,而面对丈夫和孩子时又是那么的灵动,俏皮可爱。
“……妈……”岳慧星上前几步,才一开口就已哽咽,间隔几个月再回到家,颇有几分近乡情怯之感。
“星宝,你受苦了,是爸爸妈妈没用……”木莲紧紧抱住自己最老实的二儿子,泪水如断了线的珍珠般滚落,她不愿儿子去给别人做奴隶,可这是岳家的使命,从她嫁过来那天就清楚了。
“你瘦了好多……”岳慧星的脸被小心翼翼的捧起,对上母亲心疼的目光后他再忍不住,低低又叫了声妈后母子二人抱着哭作一团。
“行了,也不怕被别人瞧去乱嚼舌根,先进来。”低沉威严的声音从门内传来,岳慧星打心底怵了一下,慌忙放开母亲用袖子擦着眼泪。因为哭得太厉害一时半会缓不过来,还在小小声的抽噎。
木莲见儿子这样,又想到他在戚家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心疼得不行,拉着岳慧星进屋后把他推进自己房间,转而和丈夫在客厅理论起来。
外面的争论愈渐激烈,岳慧星把耳朵贴到门上,只隐约听得到母亲的声音:
“我让孩子回来吃饭怎么了,戚少都没说什么,你在这跟我摆脸色?”
“我早说了让你不要做这个家主,你用尽权谋才得到这个位子,到头来自己儿子还要去给别人做奴隶,你当这个家主有什么用!”
……
“为了我?我不需要牺牲儿子换来的一切,如若当初早知道会这样,我绝对不会嫁给你!”
岳慧星听得云里雾里,正欲再贴近听得清楚些,门却突然从外面打开了,差点撞上贴着门的他。
“到祠堂来一下。”嗓音依然浑厚,却好似突然苍老了不少。
岳慧星忐忑的踱到祠堂,一眼就看见自己父亲岳如海端坐在主位上若有所思,他也不敢问母亲去了哪里,上前跪在蒲团上,行了个大礼,“父亲,我回来了。”
“嗯。”简短的回应后再无下文,岳慧星悄悄抬眸偷看,却和父亲审视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一点规矩都没有,就你这样的,在岳家做奴都不合格。”
“……对不起,父亲。”他连忙低下头老老实实盯着地面。
“你对不起的不是我,是岳家上下几十口人。一旦你坏了规矩,惹得主人家不高兴,岳家几十口人都会被你连累!”
“……对不起。”他的头又低了些,感到了肩上沉甸甸的压力。
“唉,罢了……”前方传来一声长叹,继而又道,“当初岳家选你做家奴,为父毫无推脱就把你送了过去,你心里可有埋怨?”
“孩儿不敢,父亲。”
“是不敢而不是没有。我知道,让一心不愿做奴的你接受这样的命运,对你是残酷了些。”
“没有的父亲,能为家族分忧,孩儿……很高兴。”
“这里没有外人,你也不必编这些话。今天我叫你来这里,只是想跟你说……”话还没说完,岳如海惊天动地的咳了几声,吓得岳慧星不顾礼节直起身,欲上前查看父亲情况。
“咳咳咳……不用过来,一会……咳咳……就好。”
岳慧星只得停在原地,关切的看向父亲。他这才发现,原来在他心目里高大威猛的父亲不知何时眼尾已爬上细纹,头发半白,坐着咳嗽时佝偻着身子,老态初显。
岳如海又咳了一阵才缓过来,见一向被他嫌弃不够圆滑的二子一脸担忧,抿紧的唇线微微上提。
“老毛病了,没事。我是想和你说……确实是,委屈你了。”
岳慧星吃惊得睁大眼,从未想过这样的话会从一向强势的父亲嘴里说出来。
“但是,这是你的命,是我们岳家人的使命,你必须做得让主人家满意,只有这样,岳家才得以保全,你明白吗?”
“我知道的,父亲。”
“嗯,去看看你母亲吧,她应该在后花园。”
“是,父亲。”
岳慧星满腹心事往后花园走,其实……他一开始是有些怨恨的,甚至消极地考虑过自杀逃避,还好他打消了念头,不然岂不是要给岳家招来灾祸。而他在主人家也没爸妈想得那么不好,主人吃穿用度都不会少了他,最近更是对他纵容过度,让他这样小心谨慎的人都有些恃宠而骄了……这样不行,回去后还是本本分分做主人的奴隶吧。
思考间已抵达后花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