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过狱卒,还是能做到的。
这位刘寺正是个老实人,进士及第十七八年,当这寺正也四五年了,没有什么大功,亦无大过,去州府巡狱从不嫌远挑近,遇见疑难,便报上寺卿和少卿,是个宁可显得“无能”,也要稳妥的——实在很难想象他会干出这等事来。
又略等,差捕终于来报,找到刘寺正了——他在家中,上吊死了。
周祈微眯眼睛,果然……
王寺卿面沉如水:“子正,你们去验看一下,是自杀还是被人灭口。”
谢庸叉手称是,与崔熠、周祈、吴怀仁转身离开。他步子虽大,却依旧稳。
刘昆死在书房。大理寺的人到时,其家人还未发现他吊死,后来又一直有差捕看着,其余人不得近前,除了把尸体从绳索中放下,其余皆保持原样。
刘昆面目肿胀青紫,鼻子微流涕涎,舌尖吐出约半寸,单环形索沟,从颌沿耳向上倾斜,印迹与剪断的绳索相同,下裳有便溺,手足等处已经开始出现血坠。
从尸体看,是明白无误的自缢而死。
桌案上放着研好的墨汁,铺着纸,纸上空无一字,只滴了一滴墨汁。这是要写遗书,到底作罢吗?
刘昆书房的书册查来,也并没什么可疑的。
谢庸等出来问刘昆家人。
刘昆及第晚而成家早,三子一女五孙,除了长子一房不在身边,其余都在。便是其二子接待谢庸等。
“家父回来说值宿有些累,要歇一歇。家母问他可吃过饭了,他说在外面吃过了。他刚进书房,又出来,在堂间坐下,让把几个小的叫来。家父平日便颇疼他们,时常搂在怀里教书教字,我等没做他想,还劝他去躺一躺……”刘家二郎哽咽一声。
刘家三郎红着眼睛问:“家父这是怎么了?为何好好儿的,竟然从衙中回来便寻了短见?他昨日还在说重阳登高的事,感叹今年重阳,缺家兄他们,不得团聚。”
……
谢庸等带着刘昆的尸体回到大理寺,终于等到一个好消息,商氏无恙。晨间一得知牢中道士出了事,谢庸便急忙让人去城外商家河,这会子他们终于回来了。
☆、要出事了
商氏看起来比昨日好了一些, 眼睛不再似惊慌的小兽一般, 但面色依旧苍白。因怕颠了她,差捕们回来得才这般慢。
商氏这副样子,又只是受害人和证人,王寺卿便未正式升堂,而是在偏厅见她,又让谢庸主审,到底他对此事首尾更清楚。尽快审这商氏, 取了证词,她也才更安全。
于去净明寺“借种”及与定慧和尚持续私通之事,商氏虽羞愧, 说得磕磕绊绊,到底也都说明白了。
谢庸问起八月十五当日的事。
八月十五日, 净明寺送供果儿的小和尚送去一片树叶子。因商氏怀了身孕,怕进寺冲撞了菩萨, 故而这几个月她与定慧都是在寺后树林中相见的。商氏一见这叶子, 便明白是定慧相约。
她与王十二郎扯了个慌,便去了寺后树林。过不多时,定慧便到了。
“我们刚说几句话,”商氏脸上现出惊恐的神色,她抱着微微发抖的肩膀,“便见林中走来四个瑞清观的道士,他们嬉笑,说这回可算让他们拿住了, 定要让定慧请吃酒才算完。定慧说,吃酒简单,他也攒了几个钱,地方任几位师兄挑。本来话说得好好儿的,那德弘突然用拂尘杆子勒住了定慧。我刚要叫,嘴也被德贤捂住。他们绑了我往道观去,那会儿定慧已经翻了眼睛,不行了……”商氏捂着嘴,呜呜地哭起来。
谢庸微叹一口气:“你到了道观之后呢?”
“我们从后门进去,到了前殿。他们转那柱子,下面竟然露出地道来。他们把我关在了那里,说让我老老实实的,不然定慧就是我的下场,又说等过些日子,定慧的事风声过了,便放了我。”
“再无其他?”
商氏点头。
“你之前与瑞清观中的道士可有什么牵连?”
商氏忙摇头:“奴虽与定慧……但奴不是那等随性的人。十二郎是个憨的,却是个好人,奴本已认命跟着他了,谁知又出了求子这事,定慧又实在……实在好……奴既认定了他,怎会再与道士们有牵连?定慧到底是佛家人,我怕十二郎说出去,或去找他闹,便每每推脱说去了道观,没怀上孩儿时,也时常去观里拜一拜,但与道士没有什么的。”
谢庸点头,突然问:“那瑞清观是何时修建的,你可知道?”
王寺卿看谢庸一眼,周祈亦若有所思地看看他。
“那道观是奴出生那一年二月修的,奴是三月生人,今年实岁二十了。当初奴家阿娘听说新建了道观,还去观里给奴求了平安符。”
谢庸微皱眉,点点头,看向王寺卿。王寺卿点头,谢庸便使人把证词拿去让商氏画押,又安排人把她送回家去。
面前摆着一摞子尸格,摆着佟深、刘昆之子、狱卒、商氏等人的供证之词,王寺卿长叹一口气,看着谢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