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个豆芽菜,还是个发得不大好的豆芽菜。谁能想到他以后穿上绿袍,腆着肚子,成了豌豆。
知道是在梦中, 年长的周祈如幽魂一样附着在年少的自己身上,从练功桩上跳下来,抬手抹一把汗, 手背杀得慌——让苏师父抽的。
老叟手真狠……年长的周祈和年少的周祈一起抱怨。
周祈把手在衣摆上蹭蹭,“去!为什么不去?”
“可——”冯二郎皱起脸, “都是抽签子对打。刘老大厉害吧?小山似的那么壮,被一个十八九岁的打得鼻眼子窜血, 鼻子都歪了。白挨了一顿揍, 也没选中。”
“不就是挨顿揍,歪鼻子吗?多大点儿事。你想想,挑中了就能出去耍呢。”周祈跑去屋檐下拿上苏师父做的竹剑便要走。
“阿祈,你去哪里?”韩老妪从屋里追出来,“莫要打架!”
“不打架!米我已经舂好了,你莫听佟三娘撺掇又去替她的工。”
“哎——哎——阿祈——”韩老妪在身后喊。
出门又碰见两个小宦,年少的周祈领着他们一溜烟地跑了。年长的周祈回头,只见到一个模糊的身影。
转眼便是场上对打。
与周祈对打的宦者十七八岁, 周祈只到他胸口。
场边儿坐着的选拔官皱眉——周祈后来才知道,头午是从宦者里挑,过午才挑宫女,自己来错了时候。一堆人挤挤挨挨,那分组的忙中出错,只听“周祈”名字,以为是个小宦,竟然也没有发觉,她便这样被喊着名字上了场。
要对打的宦者亦皱着眉看周祈:“打疼了可不兴哭。”
周祈呲牙一笑,上去就是一拳。宦者赶忙扭身避开,周祈第二拳又到了,宦者用胳膊去挡。周祈狼直拳虎勾拳以肘代拳一阵抢攻。
宦者大约想不到一个小宫女这般匪气,打起架来野狗似的,一开始便失了先机。
但他到底身高力壮,功夫练得也扎实,渐渐摸清了周祈路数底细。周祈再次使出“黑熊碎石”击其左胸时,宦者一把抓住她的拳头。
周祈拳收不回来,忙右手“白猿送丹”去击其颈下颌。
宦者一笑,料到一般,又抓住周祈右手,正欲提膝抬腿把她踢出场子,却被一个头槌顶在颈间。
这一下甚狠,宦者差点闭过气去,松开周祈,蹬蹬后退几步。
周祈没上前去加一脚,只是有对他呲牙一笑。宦者揉揉脖子,对她拱下手,又对场边儿坐着的选拔官行礼,自己出了场子。
第二个收拾的又更利索一些,是个十六七岁的小宦,他以为周祈拳好,故而与周祈拼腿功,不出十式便被周祈踹出了圈子。
来挑人的是后来干支卫驻河东道的魏虹将军和甲部子支支长冯牖,他们对视一眼,点头,“行了。”
周祈咧嘴笑着行礼,走下场去。
胆小的冯二他们压根儿没敢上场,只围着周祈转。
“阿周,你真厉害!你以后就不是宫女,你是禁军了!你以后也能当将军!”
“阿周,你出去长安城转过,回来跟我们说是什么样儿的,我都忘了。听说可大可大了。”
“阿周,东市和西市上卖好些好吃的,别忘了给我们带。”
“阿周,你得常回来看看咱们。”
年少的周祈什么都答应着,只恨不得叉腰大笑三声,觉得自己着实英雄了得。那个年长的灵魂也不禁微笑起来。
在干支卫的日子如流水一般过,Cao练对战,累得趴在地上像死狗;吹牛打牌,贴满脸纸条;偶尔和兄弟们一起被拉出去捉贼拿赃揍地痞……
分到亥支以后,有了薪俸,也能自己出门了。周祈用头一个月的薪俸去东市买了布匹钗子,买了糕点、酒rou、糖果子,回到宫里给韩老妪、苏师父还有玩伴儿们。
韩老妪眼中含泪:“瞎花钱做什么,我在宫里什么吃不着?”却又执意要送给佟三娘一些糕点,周祈懂她的意思,老实人也爱显摆显摆。
苏师父皱着眉:“以后去永兴坊买,东市的都是从那里买的,买了再兑水,一闻就知道这是兑了水的。”话虽如此,老叟一顿喝了半坛。
周祈浮光掠影地把过往在梦中又经历了一遍,那时候,真是觉得这日子再完满不过了——直到看到了同样从宫里出来的许兰娘的公验文书。
周祈又去问了另外几个进入干支卫的前宫女和宦者,大家都转入了军籍,有自己的公验文书——只周祈没有。
周祈去找当时的亥支长岳长庆,那是个真正的军中汉子。
“先前我帮你问过,确实没有你的。” 岳长庆总是绷着脸,没什么神色,此时却显出些不忍来,“或许是因为你还小,性子不定真儿,再等等。等立了功,就好说了。”
周祈觉得,也对,等立了功就好说了,本朝重军功。
然而,并没有,小军功,不小的军功都没有。周祈肋下腿上各中一剑拖着西南大盗“缥缈云中手”,直到岳长庆等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