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或者,他真的这样自私,把自己看得比贺兰玦的幸福和那么多人的性命更重要?如果是严卿的话,一定会毫不犹豫地为贺兰玦选择魂飞魄散吧?
这些念头在他心里翻来倒去,一个个诘问好似刑具一般不断拷打着他的良知,如果他还有rou体的话,恐怕这会儿已经满头大汗了。
时间分分秒秒流逝,原本坐在石像上的康回骤然落到他面前,语气里漏出一丝急切:“怎么样,想好了吗?”
金色魂火微微闪烁,却道:“我虽有愧,却并无悔。”
康回显得有些意外:“哦?你不想让摇光脱离苦海了?”
张岩慢慢道:“荀子他老人家说过,‘天道有常,不为尧存 不为桀亡。’这个浅显的道理,你身为曾经的神君一定比我更懂吧?既然如此……”张岩在此处停顿,堕神面上不耐:“既然如此,你就准备认命了?!”
张岩却一字一顿道:“不对,是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执迷不悟地干涉天道?”
康回双眼微眯,神色骤冷。
张岩的灵体幽幽飘动,与康回的双眼平齐,正照见他眼底的森冷:“我思前想后,怎么也想不通。你说贺兰先祖偷取你的血rou,可以你当时的法力,一介凡人又怎么可能近得了你的神躯?贺兰旧地的法阵与你这殿中铭文如此相似,他们勾结魔物,所作种种恶业,难道不是得自你的授意吗?”
堕神嗤笑一声:“一派胡言,凡人贪婪,修习魔道,与我何关?”
“青溪复仇心切,从贺兰旧地里得到禁术,也与你逃脱不了干系吧?你既要人间生灵涂炭,又要曾经亲手封印你的摇光付出代价,才给贺兰严卿神血,让严卿与摇光相见,桩桩件件,想必也是你对过去做出的一点小小涂抹。只要这世上还有容纳你神力的器物和人,只要凡人和妖魔还有欲望,你就能一直不停地违逆天道,搅弄生死。”
随着他的话音,堕神的身上不断浮现出狰狞的魔纹,满殿烛影危险地跃动起来,石像的影子随之愈发Yin森可怖,可张岩毫不畏惧地说了下去:“赠给摇光神君的玉玦里有你的灵力,冰魄就在不知不觉中成为了你的耳目,还把我弄来了这里,想来我与贺兰玦所经历种种,乃至这数界时空交错的乱象,都是你刻意Cao控的后果,可是你做了这么多,还不是被牢牢封印,永不见天日吗?!”
话音刚落,殿中鲸烛齐齐熄灭。张岩的魂火被一只漆黑利爪牢牢攫住,金色光团跃动挣扎,却被那利爪越攥越紧,直至瑟缩成小小一团。
堕神终于现出他魔的原貌来,Yin沉道:“你就不怕我当下就让你魂飞魄散?”
张岩的魂火已经被压缩至极小的一点,他身上带有康回的神血,因而魂魄更受这堕神的钳制,艰难道:“魔界被贺兰玦牢牢控制,青溪也已经灰飞烟灭,玉玦、神血你都已经用了,我要是魂飞魄散了,你就再也没有翻盘的机会了。”
自天魔大战后,康回虽然几度谋划,魔界却从未成功入侵天人二界,他的元身和魂魄自然还被牢牢封在天柱和弱水中,只有一缕神识留在这神殿内。
“呵,摇光可找不到这儿。”他这话不假,在看贺兰玦记忆的时候张岩就发现了,天人魔三界他都能自由来去,就是无法查看其他天神的情况。可见天神之间是互相屏蔽的,这堕神的神殿自然也无法被贺兰玦的神识探知,“你既落到我手里,我自有千万种办法折磨你。”
于是张岩不回嘴了,甚至有点后悔自己之前说话太快不经大脑——他知道康回真的说到做到——这堕神一开始说得还真没错,他真是落进十八层地狱了。
就在这时,鲸烛又齐齐亮了起来。
“你错了。”偌大的神殿里响起一个年轻温润的声音。
张岩的魂火猛得一颤:是贺兰玦的声音。攥着他的那只爪子终于松了那么一咪咪,张岩下意识就想溜,又被一把抓住。
“摇光,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我想来想去,也只有你这里了。别来无恙,康回。”红衣的魔微微一笑,绝艳的容光把这昏暗的神殿都照亮了。
堕神“啧”了一声:“你明明堕了天,做了魔皇,怎么还是这种冰清玉洁的样子?”张岩听他这么一说,很想出去看看贺兰玦现在的样子,可惜他被康回牢牢钳制着,根本跑不出去。
“你也一样,未曾有变。”贺兰玦脸上笑意不减,又道:“老友,可否将你手中的东西还我?这是我道侣的魂魄。”
“我便是不还,你又奈我何?”
美人神色深不可测:“康回,我已受过天诛,再不欠你什么,若与你交手,我不会手下留情。”
张岩只感觉堕神的爪子又紧了不少,若他还有骨骼,想必此刻正吱嘎作响。他听那堕神说:“要是我挟天子以令诸侯呢?帮我破了封印, 我就把你的小情人还给你,怎么样?”
张岩顿时着急地乱撞:“贺兰玦,别听他的。不能把他放出来!要是让他夺回魂魄和元身……”恐怕他会立刻回到鸿蒙之初,屠尽还未成形的众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