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岩一直很少带朋友回家的。
一进屋,贺兰玦就递出手中装着高级化妆品的礼品袋:“这是给您的见面礼。”
张妈妈一看,这一套都好几千了,连忙摆摆手说:“不用不用,你是客人,我们应该招待你的,怎么还能让你破费呢?”一边转头对儿子抱怨:“张岩,你也真是的,怎么这么不懂事。”
张岩在老妈面前跟鹌鹑一样,一句话也不敢反驳,最后闷闷地说:“妈,买了也不能退,你就收下吧。”
——这可是你儿媳妇的见面礼啊。
“开饭啦。”张爸爸从厨房端出最后一道菜,解下围裙,乐呵呵地招呼大家坐了下来。不看偶像剧的他对方谦到底有多火显然没什么概念。
张岩看着餐桌上的青菜炒蘑菇、小鸡炖蘑菇、蘑菇rou片,目瞪口呆。
“爸,为什么这么多蘑菇啊?”
张爸爸老神在在地吃了一口:“上回你不是邮了二十斤山货吗?这不到现在还没吃完嘛!多吃点蘑菇,有益身心健康!”
说罢,夹了一大筷到张岩的碗里,“多吃点。别总吃rou吃rou,吃点蔬菜!”
然后转过头对着贺兰玦亲切道:“张岩这小子天然少根筋,是不是总给你添麻烦?”
“没有。张岩是个很为朋友着想的人。”贺兰玦微微笑道,秀气的眉眼舒展,配上为了掩人耳目而戴的黑框眼镜,看着十分书卷气。
三个人相谈甚欢,张岩傻眼地看着爹妈迅速沦陷,对自己视而不见 。
张爸爸豪气干云地拿出珍藏多年的白酒,被张妈妈一拍桌子拦了下来:“老张你都检查出来酒Jing肝了还喝!”
张岩也连忙在桌子底下碰碰贺兰玦的腿,贺兰玦会意,打圆场道:“张伯伯,真是抱歉,我酒Jing过敏,不能喝酒的。”
“这样啊。”张爸爸一脸残念地放下酒瓶。一顿饭吃到末尾,张岩也没能插上几句话,只好猛吃饭,张爸爸手艺了得,桌上的菜大半都被他扫进肚子里去了,一口气吃完三碗,才觉得吃饱了。
饭后张岩主动要求刷完,贺兰玦自然也跟了过来。
洗到一半,张岩瞧了眼身边的贺兰玦,忽然发觉他的脸色不太对劲。
他担心地问:“脸色这么差,你没事吧?”
贺兰玦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但张岩知道他是逞强惯了的:“是不是又头痛了?”
虽然贺兰玦从没说过,但张岩却知道他的头痛不仅没有改善,反而有越来越频繁的趋势。
贺兰玦微笑着否认:“我真的没事。”
刚说完,身体就软了下去,张岩连忙把他扶进房间。
贺兰玦抱着他,头迈进他的肩膀里,声音闷闷的:“我没……”
说到一半,怀里的人突然没了声息。
“贺兰玦?”张岩叫了几声没把他叫醒,一下子慌了神。
他手忙脚乱地把人抱到床上。 昏睡中的贺兰玦也依旧皱着眉头,显得十分忧愁,穿在里面的衬衫早就被被冷汗浸透。他一向擅长隐藏痛苦,纵使难受到了极点,也只会微笑着说没事。
张岩的心脏像被人捅了一刀,自责与心痛交织在一起。握着贺兰玦的手呆坐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出去打了盆热水,仔仔细细地给他擦了身体,换上睡衣。
扣子刚扣到胸前的那一颗,昏迷着的人忽然睁开眼来。
他瞧了瞧张岩,又扫了眼周围,目光最终落在张岩为他扣扣子的手上,露出疑惑不解的神情:“你干什么?这是哪儿?”
说罢,一把推开张岩,从床上挣扎起身,没走出两步,便抱着头跪倒在地。
张岩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被他的话当头敲了一棒 ,顿时有些傻眼“贺兰玦,你怎么啦?”
他手足无措地想把他扶起来,痛苦中的青年却十分抗拒他的接触:“别碰我!”
张岩止不住心一沉,颤声问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青年看着他,神情迷茫而无助:“你是谁?”
张岩看着面前的青年,一下明白过来。
他不是贺兰玦。
他是方谦。
他走在琛海繁华的步行街上,犹如一个游魂。
红灯转为绿灯,呼啦啦的一大群人水流一般流过他的身边,而他却停留在路口。
上一刻他还在楼顶躺着,下一瞬间,就发现自己到了这里。
小贩手里拿着各种各样的小玩意,推销给过路的行人,年轻的女孩们三三两两成群,手里提着购物的收获,男士们挎着包,说说笑笑,并排在步行街上走着。
薄暮时分,商店的招牌与霓虹灯闪闪发亮,音乐从大大小小的店铺里传出来。
无数的人来到他的身边,却都像没有看到他一样,径直走了过去。他曾试图与路人对话,但无论他大喊、怒吼还是哀求,这些人都无动于衷,任凭绝望将他淹没。
他已经忘记自己在这里待了多久,更不知道自己还要待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