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皇帝的封赏就下来了,只是这个封赏有些微妙。
不仅仅按照惯例提了生育有功的温常在的位分,封了正五品贵人。而且同时提了已经侍寝过后的白御女为正六品才人,虽然这两个封赏都在后宫之人的意料之中,但是同时下来就很微妙了。
尤其是对新出炉的温贵人来说,是很下面子的事情,毕竟温贵人也算是宫中老人,刚刚生产完听到这个消息难道不会想起那日她辛苦生产的时候,皇上才刚刚从白才人那里出来。侍寝和生育哪个功劳大?这不是明摆着的么?
也不知道这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安排,宫中闲言碎嘴,大多数人也就私底下说说,感慨果然是没能生个儿子,所以才如此被轻慢。
不过,置身风波之中的温贵人和白才人,却可以说是最不为所动的。反而是宫外人心浮动。
【丞相府】
这是一个很漂亮的桌厅,上方放着两张红木主人椅,依靠着的是桌板中央镶嵌着黑色纹理大理石的木桌,上面摆着的茶具是上好的青花瓷,一图高耸入云的泰山图惟妙惟肖地绘在杯盏的外壁上,让人一看就心喜,无端生出一股壮志豪情。
铺得严实的绀青色地砖洁净无尘,带着石砖冰冷的意味,两旁的置物架上满是奇珍异宝,若是问这些都是什么,或许会有很多爱宝的人激动不已、滔滔不绝。
只是对于这丞相府的人来说,这就是这个府上最不值钱的东西,上头摆着的每一件都是御赐之物,卖不得,摔不得,是要供着的祖宗,一般人家不把这些东西放出来,怕一不注意遇到个毛手毛脚的碰坏了。
只是这丞相府怎么可能是一般的人家?王丞相那是当朝的权臣,而且还是太后娘娘的父亲,皇后娘娘的祖父,是当朝天子的外公!多重身份之下,王丞相府上只要别把东西全摔着玩,那犯些禁忌也没什么。
厅堂中打扫的奴仆正收尾,她刚撑起厅堂两边的花窗,让庭院里头的凉风吹进来,好散散刚刚扫撒完的浊气。
就听得有人声近了,显然是一对主仆的交谈声。
“你去把小姐叫来。”开口者声音有带着年纪的沧桑,但颇具威严狠厉,显然是个长久居于上位的人。
“是的,相爷。”一边应话的老仆一听便知晓老者的意思,如今这王丞相府上称得上是小姐的只有一位,那便是王丞相王自仲的嫡长子的嫡出女儿王倾暄。
在王丞相的女儿都已经尽然出嫁,膝下唯有一个嫡长子和一个庶子,嫡长子是翰林院侍读学士的大老爷,嫡出的孩子仅有大少爷和大小姐王倾暄。
庶子则是皇后娘娘王倾依的父亲,光禄寺少卿二老爷,二老爷则只有皇后娘娘一个孩子。
想到两位小小姐,老仆不由得唏嘘,这谁想得到不愿意的反而得了更好的,愿意的则反而什么都得不着呢?
当初二老爷宠自己唯一的女儿宠得天上地下,怎么也不愿意自己的女儿嫁给当今圣上,当初谁也不知道一个懦弱幼小的毫无助力,很可能死在权势倾轧之间的皇子反而能够隆登大宝,而错许给最有希望的四皇子的王倾暄,被称为京城明珠的她反而便如此黯淡下去了。
想来想去,老仆还是庆幸的,好在当初四皇子一直身体不好,再加上王丞相狡诈的眼光,他一心认定要四皇子即位时携手自己的孙女、未来的皇后一起登基。好给王家带来无上荣光。
而不是和二小姐那般,为了“不把鸡蛋放到同一个篮子里”的预防保险,随意地便嫁了出去,当时的皇上还只是七皇子,刚刚出宫建府没多久,听说很是穷困,因为不受宠爱,七皇子府上连奴仆都没有多少,可想而知的艰难。
只是这姻缘天定,就是最为奇妙之事,王丞相的愿望还是实现了,只是不是他最给予厚望的大孙女,而是向来不喜的二孙女。
皇上登基的那日,王丞相心里有多骄傲自豪,也就有多么的后怕,自此便更加坚定了不可再孤注一掷的想法,他家大业大的全是牵挂,位于顶峰的人随时有可能摔下去万丈深渊、粉身碎骨,而他如今最为渴求的,便是那一份保障!一位真真正正骨子里流着他们王家血的皇帝!即便是犯下抄家灭族的罪过,有着血缘纽带的牵扯,最冷酷无情的皇帝也做不到这般引得世人诟病的事情。
“相爷,大小姐到了。”随着奴仆的传唤声,王丞相放下心中的种种忧虑,看向这个自己最为宠爱的孙女。
王倾暄今日穿着一身粉红色的裙子,一朵朵漂亮至极的牡丹花点缀其上更是衬得人肌肤胜雪,犹如娇花一般柔美绽放的容颜。她举止得体,形容有度,一颦一笑都有着牵引他人注目的魅力。
王丞相对自己这个从小培养的孙女寄予厚望,这个厚望又与常人想象着的不同。连王太后都以为自己培养王倾暄是为了让王家更上一层楼,可是王家如今难道还差吗?
对于让家族再更上一层楼的野心,曾经有,但是如今也熄了不少,王太后便是这份野心的证明。
王自仲对自己说,够了。
他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时候转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