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那日过后,我明显发现蒋星归在躲着我。
最开始还能在晚饭时见到他,后来他连晚饭也不愿意回来一起吃了。
这天早上我醒来恰好听见他出门的声音。
真的很烦躁。
蒋星归怎么这样?
这种事情难道只有他一个人难堪吗?
我也超级尴尬好吧。
我顺便一股脑把今天可能要遇到继母的怨气也撒到蒋星归身上,骂骂咧咧了好一会才出门。
重回生活了六年的房子,我站在大门望进院子。很奇怪,一切都未改变,但永远陌生。
铁门没上锁,一推即开。
我有些诧异。
难道说那个女人也有这样大意的时候?
但当我发现房子的大门也同样没锁时,终于心生警惕,犹豫着不敢直接进入。
屋子里忽然传来一声闷响,像是沉重的麻袋被摔在地上,紧接着又是凳子腿划拉过瓷砖地面发出诡异而又刺耳的噪音。
我的心脏咯噔一跃,紧抓着门把手的掌心早已被冷汗浸shi。
直觉告诉我,这屋里遭贼了。
出于人的求生本能,我转身就想跑,却忽地撞入一个结实的胸膛。
恐惧让我的身体止不住地发颤,甚至还没看清是谁,脑袋就变成了花屏的电视机,耳边嗡嗡的全是一句话——要被歹徒灭口了。
他的手抚上我的腰,掌心的温热透过衬衣却更加让我全身冰凉如坠冰窟。
可他并没有其他动作,我也继续僵直着站在原地。思绪慢慢冷静,我甚至思考起这个歹徒到底想劫财还是劫色,或者两个都要再灭口?
这般僵持了许久,倒是“歹徒”先松了口气,掌心从我的腰际移开,又轻揉我的脑袋,我听见他轻声唤我:“姐姐。”
我惊讶,仰起头看他。
蒋星归满眼的温柔,此时却失了冬日暖阳般柔暖,甚至化作丝丝寒意直戳我紧张的太阳xue。因为在抬头的一刻,我有清晰地捕捉到他眼里一瞬的Yin郁森冷。
那是什么眼神?
如果非要描述的话……
很像猎手看见猎物奄奄一息时嗜血的兴奋。
他继续抚摸我的发丝小心地安抚着,以及一遍又一遍认真的道歉,虔诚得像祷告的教徒。这幅神情让我很难将他与刚才冷戾的形象再次重叠,但眼见为实,我所见的至少不会欺骗我。
“姐姐别害怕。”
“我不是故意的……”
“姐姐。”
“不要不理我。”
“……对不起。”
他的光芒过于刺眼,以至于我忽视被他藏匿的Yin影。和六年前一样,我看不懂他。
我推开他,保持些许距离,冷着声问他:“你怎么会在这里?”
“买早餐的路上碰到姐姐,就跟来了。”他怕我不相信,拎高塑料袋让我看,“豆浆,rou包和茶叶蛋……有点凉了。”
他解释的同时,我忽然想起来刚才从房子里传来的诡异声响,匆匆扯着他往外跑:“这里好像有小偷。”
不料发现铁门外黑压压站着数十个人,那阵势配上他们特别的站姿,就差往他们脑门都贴上“不好惹”三个字。
蒋星归反应很快,拉着我钻进身侧的半人高的灌木丛。略微稀疏的枝干甚至还能透光,这样躲着好像有些掩耳盗铃,意外的是混混们都未看向这丛灌木。
数十个混混直接进了屋子,院子再次空空荡荡的,蒋星归牵起我往外走。但从灌木丛钻出来,我才看到门口还站着个混混,叼着烟,额角有一道明晃晃的伤痕。他也瞧见了我们,奇怪地勾了勾唇角,甚至朝我们挥手。
一阵恶寒过后,一个猜测从我心底冒出,我急于求证,不禁看向蒋星归。
我企图从他的表情或者动作上找到一丝他与这个混混认识的证明,但他好像无视了门口的混混径直走向铁门,眸子里看不出一丁点情绪波动。
因为担心那个混混会喊出屋里的同伴,我扯住蒋星归的衣角,停下脚步,但他仍旧牵着我往前,结果我一个酿跄差点摔倒,有怨气不敢发作,又听见他说:“放心,他打不过我。”
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复。
打量着清秀瘦高的弟弟,我不明白为什么他这种时候还能逞强?
但直到我们走出大门,甚至是经过那个混混身侧,他也没有其他动作,连脚步都未挪动,只是脸上挂着的笑容让我心生寒意。
明明经历了刚才那般危险的事,但我此时却没有那种劫后余生的喜悦感,还能坐在面馆的玻璃橱窗旁平静地吃面。
看了看面汤里漂浮的葱花,视线又不仅飘落到坐在面前认真剥茶叶蛋的蒋星归身上。
分别六年,父亲对我放养式管理让我身上没点应有的气质,而蒋星归被母亲培养得连剥个茶叶蛋都满是矜贵气质。
被树叶剪碎的一抹阳光细碎地散落在桌面,他黛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