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沧的洞府内满地都是回忆的幻影,非天躺在那一堆光晕中不愿起身。
她的每一个笑容都让他痛苦,但他仍旧忍不住一遍遍地观看着。
后来她怎么了,为什么会死了?
正当非天消沉的时候,林青却从黑狱里出来。林青的脸色比他原本的样子还要苍白,与幽冥爬出来的怨鬼没什么两样。
“你能救她。”林青没有问多余的废话,十分肯定:“只要我帮你想起来,你就能救她。”上古神魔一定能做到。玉枢之前能几番去而复返,一定有办法,只是他林青做不到而已。
比起和她一起死,林青更希望她活着,这样她才能继续给他想要的爱。
“林青,她已经什么都不剩了……我救不了她,我只会杀……”从前说什么要死在她前面的话,如今非天才发现当年的自己有多么狂妄。
林青直视着非天的目光:“哪怕她只剩一部分,你就能复活她对吗?”
非天连眼珠都没有转动,食指拨弄着面前的记忆球,没有理会林青。
林青垂眸思索一阵道:“昔日她碎魂为兵救你,我不信她那时就能集全了。还有她的灵核本源,虽然断了联系已久,未必不可用。”
非天抬眸,听到“灵核”之时,眼里流露一丝惊喜:“那玉柳树何在?”
“毁了。”林青借机讨要澹台御的魂魄:“澹台的魂魄给我,我可说服他帮你。”
打开掌心,非天将澹台御的魂魄交予林青。
玉柳树没了没关系,只要灵核在他便有一分把握能带她回来。
“那花妖的魂魄,别伤了他。”非天说道,慢慢躺回那一堆光球之间,剑眉鹰目露出一丝疲惫,搂了搂面前的光球。
林青不置可否,转身离开,走冥途回那Yin府去了。
听说是为了救玉枢,澹台御没有再与非天计较,托林青提示非天去使用玉枢的眼珠。那只眼珠在澹台御能调动妖力开始,便与他自身产生了排斥,成为一件独立的物品。玉枢的记忆几乎有九成保存在这眼珠之中。
勉强说完,澹台御便魂力不支,陷入了沉睡。非天强行搜魂重创了他的魂魄,林青只能将澹台御放入鬼玉箜篌中借幽冥之力滋养魂魄。
魂魄之伤,不知何年能恢复如初,千年之内都未必能醒来。
下了冥途,林青用箜篌丝弦拘了华城的魂魄,将他困在冥河之底。
冥河之底幽寒非常,华城的魂魄挣扎无果,渐渐失去气力动弹不得。每一寸寒凉如同万支冰箭穿身而过,疼痛难耐。
上古之人,动辄便是万年岁月,非天原本已尽的天寿在关键的时候被玉枢续上。越来越接近创世神袛的他,逐渐脱离了天道的控制。生死由心,万物随心。
随后非天的记忆恢复便是水到渠成的事。
而林青为了能在玉枢回来的时候第一个能看到自己,依旧随侍在非天身边。虽然非天脾气不好,对林青颇为苛刻,但总算不用担心自己的性命。已经成为器灵的林青若是死,便只能魂飞魄散,能不能作为荒魂去泰山府都难说,林青因此更为惜命。
持神器躲藏于中虚界的白子骁和江裎还是被找到,与为了华城自投罗网的程远一起被非天强行沉睡,碧沧的地宫又多了几具冰棺。孽龙、青鸾和银狐拘在非天自造的空间内修炼。
非天并没有耐心整天看顾他们,就连研究救玉枢的万全法子他尚且时间不够。入黑狱可略微延长时间,但是他的成长却会停滞。为了早日能打开天邪眼取出玉枢的灵核,他必须使自己更强。
玉枢心善,若是取出灵核,这界崩溃,她必然会伤心。
于是非天奋力突破此界,决定去天外,与阿梵见一面。
其中艰辛不表,非天得到灵核欢喜无比,但玉枢已经不能在此界存在。他只有一次机会将她带回来,若是失败,便再无可能。此事容不得一丝风险。
于是他不知又等了多少年,漫长的孤寂使他几乎发疯,无数次想放弃,就这样和玉枢一起归于虚无算了。但他不可以,这条命是玉枢给他的,他不能如此作践。
平常生灵怎么可能有非天如此的寿命。非天只能使玉枢所有的男妾沉睡,封棺保存于黑狱中。
林青是最后一个陷入沉睡的。时间过于漫长,就连鬼玉箜篌的存在也有尽头。
碧沧外已是沧海桑田,玉枢的子嗣有的应当已经不在了。花家兄弟应当早已归尘。昔日最为叛逆的青龙留下了后代,与昔日学宫那蝰蛇妖度过了恩爱的一生。
奉明……很久以前曾遇见,也有了自己的生活,如今也应归于尘埃了。父母子嗣皆是缘,非天对这个儿子也有些歉疚。他的儿子有自己的命运,不应当被碧沧的旧事所累。
除了腕刀,非天将玉枢所有的遗物赠予了那些后代。在这个世界第十九次灭劫之时,终于带着玉枢的灵核成功脱离。
浩瀚无垠,无数大小世界在眼前,非天心中微动。
终于……既然阿梵的世界已经无法容纳玉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