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总还是会接的,早点打完早点睡觉不好吗。我按了按键,把手机放到耳边,“喂?”
“今天晚上的问题,有没有什么别的答案?”他直截了当地问,“你应该有别的答案。开放性的题目,没有标准答案。”“你还要依回答给分吗,”我瘫在床上伸了个懒腰才说,“我不知道回答什么,真的不知道。不知道回答什么你会高兴,也不知道回答什么才能踩点给分。”“你记不记得我很久之前说过,”他深呼吸了一下才说,“我不需要你装成你不是的样子,你是什么样我很清楚。”“那我不清楚,”我看了一眼床头的钟说,“这样吧,你先回答我几个问题。你为什么会在国庆节给自己放假?”“很久之前我在国庆节因为工作错过了很重要的事情,后来再也没有机会弥补了,我不希望再发生这样的事情,所以每次国庆节都会给自己放假。不过也有一段时间我把工作当成休息,对我来说没有真正的休息,”他这次倒是回答得很快,然后又开口说,“还有别的也一并问了吧。”“嗯,我的确有很多问题想问,就算是之前问过的也想再问一遍,你就当我是个笨学生吧,”我想了想说,但很快又顿住了,这个机会来得太轻易了,是他自信到能瞬间把所有的问题都编出一个完美的答案,还是他真的打算对我坦白?用坦白这个词似乎有些不对,关于他的我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多得我不知道怎么开口去问,就连我自己想知道什么我也不清楚。你真的喜欢我吗,你真的喜欢你之前所有的女朋友吗,还是你从我们每个人身上都能看到那个没有名字的人的影子,我们所有人能凑出一个完整的她吗?你说的那个没有机会弥补的错过,是错过了她吗?而且肯定比白毓婷要早,究竟会是谁呢?
不过我也没什么知道的必要,因为我是不是、像不像、演不演都没有必要被我所知悉,他知道我有几分像、有几分是、有几分在演,那我还能答什么?白毓婷知道自己不可能成为那个人,所以在学习的基础上成为了第二个可供模仿的对象,秦玥则根本没想过要成为什么,干脆以为只是抓一些边角做好伪装就能手到擒来地获得喜爱,她追求的甚至还没我多;单秋告诉我说,我总是可以比别人期待更多一些,是因为我比她们都像吗,我比她们都是吗,我比她们都不会演吗,我为什么要肖这个人,而不能变成另一个人、或者干脆是我自己呢?
我追求的是什么呢?其实很简单的,我只是想让他爱我,因为我爱他,我早就知道了这个答案,只是我不能说,这个故事的开头就已经预示好了错误的结尾,我根本不该奢望这些破事,更不可能像他说的那样期待更多,我已经期待了很多了,并且我知道大概一个都实现不了,我还能期待什么呢?——这个意象在我脑子里逐渐成型了,画一条正方向竖直向上的数轴,他能提供的停在原点,她们的起点高,但位置仍然比原点低,她们的期望必须始终落在提供点的下方,而像我这样一开始就把期望落在高处是很得不偿失的。我突然意识到,这可能就是他问我问题的原因。因为我一开始就想得太多了:原点被挖掉了,不管我们怎么修改自我都不可能到达,而且就算对我的期望进行删减我也还是落在他的供给以上,我深知这一点,所以干脆表现成原点以下,即使这会使他不满。越想越复杂了,我决定先把思考好的想法表达一下。
“你是在叫我不要想太多吗,我是说,”我吸了吸鼻子说。我这时候才发现眼泪下来了,我又从床头拿纸擦眼泪、擤鼻涕,然后把我想出来的理论煞有介事地解释给他听,他在那边直接笑出了声。“你真的很可爱,”他说,然后似乎拿起水杯喝了口水,又接着说,“也很喜欢多想。”“我觉得我想的很有道理啊,要反驳我的话给我证据,或者直接纠正我的模型,”我不服气地说,“不要光笑不说话嘛。”“不用修正,大体上是对的,”他解释说,“在我面前是不是不好意思说?如果以后有想说的,就这样说好不好?”“……不好,”我直言道,“今天是看在你一天没人陪的面子上讲这么多,我没有那么多体己话跟你说。”“你看,就像这样不是很好吗,你很少在我面前说这么多话,还都是大实话,”他笑着说,“我喜欢你这样。”“那我干脆说完好了,”我坐起来,靠在床头说,“你的情况不用我给你分析吧,我的呢你应该也都了解,你肯定是希望我喜欢你的对吧,我也这么希望的,但我不会啊,我没办法装出喜欢你的样子又保持不喜欢你,我总会变成我的真实想法那样的,”我说,“我缓过来了,以后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如果有事我会找你,你有事也可以找我,不过我只能保证我不会撒谎。”
“所以答案是,不喜欢吗?”他顿了顿才说。
“嗯,”我说。直觉让我给出了这样的答案,为了我的安全和未来考虑,我似乎只能有这一个答案,即使我还说过大学之后就结婚的前话,即使我已经习惯这种不正常的陪伴,我始终没法忘记不久之前的夜晚。但又不能拒绝得过于明显,而且其实我也的确抱着那样微妙的希望,我还是有希望的,即使我现在看到的也全是黑暗,欲望的实现的确挺遥不可及的。
“为什么不大胆一点呢,为什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