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缕光线飘到枕边,蔷薇睁开眼,眼皮沉重干涩。
悲伤像灰蒙蒙的天空笼罩在上方,无处可逃,无力反抗。
她坐起身,怀里的海豹先生滚落到地板上,身上的针织连衣裙被压得皱巴巴的。
女人去卫生间洗漱、整理妆容,换了衣服,心情沉重的走下楼梯。
餐桌上摆放着昨晚她做好的牡蛎煎蛋和土豆牛腩。厨房的砧板上放着切了一半的香芹和刀。他的卧室窗帘开着,被子叠着,床铺整齐。
她茫然坐在椅子里,看着面前冷透的菜,眼前是男人和她一起愉快用餐的幻象。
“呜……”她痛苦的捂住脸,眼泪难以克制的涌出来。
安德烈在阳光下回首望着她微笑,昨夜梦中的幸福动摇着她心中坚信的爱情。
她来到美容会所,要为昨天偏袒母亲、用霍维的财富贿赂正直的白茉莉道歉。她迟钝、愚蠢,认为她该付出的代价是霍维的性命。她的所作所为令白茉莉瞧不起她,她至少要挽回一些信任,以防母亲的处境更艰难。
白茉莉不在,她舒了口气。也许黑嘉莉已经得知她又恬不知耻的爱上霍维伊兰德,她信誓旦旦的承诺犹在耳畔。
母亲莫紫鸢拉着她到无人的隔间,简短交代她要收敛脾气,“蔷薇,你不能顶撞白茉莉,她是这里的反抗军的负责人,我要看她的脸色——”
“我就是不想你看她的脸色才会替你说话。”
“我不用你管那么多!”
“可是你说了……”蔷薇气闷的说不出话。
“我就是说说而已,难道我还不能抱怨两句吗?!”莫紫鸢瞪着眼睛,看到女儿不吭声,又说,“我就担心你这个脾气在霍维家里吃不消。”
“……我们昨晚吵架了。不过没什么事,你不用担心。”
莫紫鸢责备的看着她,劝慰说:“别因为小事跟男人发脾气。等他消气了,看他心情好的时候,跟他道个歉,给他做点好吃的饭菜,事情就过去了。”
接着母亲又喋喋不休的交代她要体贴的伺候男人,多干家务,不要给他添麻烦。
“有一天他回来很晚,不接电话。我差点以为他死了,跑出去找他,结果他只是跟朋友喝酒忘了告诉我。”
“别太依赖他,蔷薇。”母亲说了和霍维同样的话。
蔷薇蹙着眉,低头强忍眼泪。“男人粗心大意、喜欢应酬很正常,只要他对你好,给你钱花,晚上回来住,其他你就别计较他。他回来晚,不告诉你、不接电话,你就自己先睡。他开心的时候你就奉承他,说他爱听的,他不开心的时候你就躲远点,干自己的事。”
这算什么,这是爱吗?原来自己的母亲就是这样跟父亲相处的?他们之间有爱情吗?蔷薇溺在水中,面前出现一个巨大的漩涡,正在吞噬她。她庆幸自己不要孩子的决定,因为她不知道如何做一个合格的母亲。
她回到顶楼植物园,在自然的气息中平复心情,给霍维打了一个电话。“霍维,”她有些紧张,“要不要回来吃午饭?”
“……嗯。”男人语气如常,听不出情绪,反而令她不安。
“你很忙吗?”
“嗯。”
“……那我做好饭菜等你回来。”
她尴尬的说完,挂断电话,急忙跑下楼去做饭,母亲为她制定的人生规划简单可行,她的心里轻松不少。她手忙脚乱的在男人回来之前做好了一桌还算丰富的菜式,坐在椅子里等他。
热气腾腾的饭菜在时间流逝中渐渐冷掉、失色,手机没有任何消息,明亮的阳光从桌面退下,留下一个孤单的影子笼罩在暗淡的餐桌上。偌大的豪宅里寂静无声,时钟滴答不停,她回响起昨晚和他争吵的那些话,是她的错。
剩菜倒进垃圾桶的时候,她看到里面装着的她倒掉的昨晚做好的菜。她直接到军囚乐园,霍维的办公室找他。男人正在审阅文件,看到她来略微吃了一惊。
“你很忙吗?”她先开口。
“还好。”男人看着她随意的说着。
“你忙吧......”她说完,胸口热气翻涌,转身,门还开着。她实在没办法开口质问什么,她也不该用小事烦他,她低声说,“我先回去了。”
她走出去,心里问自己,为什么只有她在被琐事困扰,整日周旋在俗事上面。她又想起他刚刚看着自己的眼神,被打断沉思略带吃惊,还有他伏案工作的样子,她好想再回头看看他,眼泪掉下来。
“你怎么了?”男人追了出来。
“我不知道……霍维。”她无措的擦着眼泪,乏力的喘息着,然后勾起嘴角看了他一眼,低下头,“我自己心情不好,没关系,哭过就好了,我回去了。”男人把她的下巴抬起来,她偏过头,莫名的抗拒。
“跟我进来。”她被男人搂住肩头,带回办公室,坐在沙发里。
“说说,怎么了?”男人倚在办公桌边沿,点了根烟。
“我不知道。”她说,不敢迎上犀利沉稳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