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父亲,林老先生,是一类人:我们都是站在黑暗中的人」林雨霞闻言,向我点了点头:「我知道」「不,你不知道,至少没有完全知道」我斩钉截铁地回答到,「因为在我看来,作为林老先生的接班人,你尚有迷茫,也还没有足够全盘接手龙门阴影中事务的阅历与魄力」说到这里,我举起高脚杯,有些苦涩地笑了笑,然后饮下一大口红酒:「——就拿这次的事情来说吧。虽然看起来你解决得很好,让这件事有了一个看起来还不错的结局,不过我听说,这次你和晖洁,都是作为龙门的代表来到多索雷斯的。我和晖洁也算多有来往,但肯定比不上自年轻时就认识的你们,这一次你与她搭档参加了这场多索雷斯的大奖赛,不知你对她怎么看?」「幼稚」几乎不加思考,林雨霞就给出了这个简单粗暴的答案。窗外清冷的月光透过酒吧的窗户洒在身上,我先是向她点了点头,但是却又很快摇了摇头,托着酒杯慢慢站起身,看着天边的双月:「你或许会觉得,她那种十分光明的想法很幼稚。诚然,只靠着公理与正义,是没有办法在这个混乱的世界活下去的,更遑论拯救什么人了。而要做到这一切,还是要靠黑暗手段——这也是你的父亲,林老先生,还有我,都会去做的事情」「……那么,迪蒙博士刚才说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林雨霞端坐着,用尾巴敲了敲沙发,将目光停留在站起身的我身上。酒吧内昏暗的灯光照耀着她,呈现出一丝暗淡的色彩。「这就是我们这一类人的矛盾了」说到这里,我有些悲哀地摇了摇头,然后长叹了一口气,「有光的地方,就会有阴影。但是,没有光明的阴影,会变得毫无意义啊」看着用认真的眼神望着我,翘首以待地等着解答的札拉克女性,我抿了一口杯中的红酒,回味着自己短暂又漫长的人生,在半晌后才惨笑道:「说来讽刺,我们这些站在黑暗中的人,一直以来做的事情都是自相矛盾的。就拿我来说——你应该也见过阿米娅吧,雨霞,我欣赏她作为罗德岛最高领袖的善良,希望她那颗晶莹剔透的善良之心能够永远保存下去,救赎更多的人;但是另一方面,我又憎恨她过分的仁善,一次次为她对敌对者手下留情的妇人之仁扼腕叹息,恨不得她最后能变成和我一样,坏事做尽的混蛋」「仔细想想,林老先生在贫民窟备受爱戴,但想必你比我还清楚,他的手上沾着多少人的血吧?这也是古往今来,无数英雄豪杰的矛盾之处。刚正仁善之人,根本无法在这个混乱的世界上活下去,只有堕落的恶人,才能依靠作恶赢得一切;但是在自以为是土猪却立志要拱白菜的恶人胜利之后,你又如何指望他能行善?这样的恶人为了自己与自己所捍卫的利益,什么都可以毫不犹豫地舍弃,什么坏事都可以毫不犹豫地做出来,也只有这样站在黑暗里,站在阴影中的人才能称王称霸。可是你又怎么指望这样的人在功成名就之后,为了人民的幸福,为了更好的末来,而舍弃自身的利益?为了最后的胜利,为了稳定的秩序,就连贫民窟的百姓都可以舍去,这样的人除了自己之外又有什么不可以牺牲的呢?这一次是贫民窟,下一次是龙门近卫局,再下一次是整个移动城市吗?」酒吧昏暗的灯光照在林雨霞的脸上,她捧着高脚杯的手停在了原地,嘴唇微微地颤动着,作为曾经亲身经历了龙门那一切的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我的话语。我顿了顿,看向了窗外的月光,开口道:「好人万民称颂却活不下去,恶人千夫所指却乐得逍遥,现实就是这样的讽刺。所以后来我想通了,要想结束这一切的方法只有一种,就是让所有的脏事都交给恶人来做,保护着纯洁无暇的好人,让不会堕入邪道的好人得以施展拳脚,践行公理正义」说到这里,我回过头,看向坐在昏暗灯光中的那名烦躁地摇晃着尾巴札拉克女性,自顾自地继续说道:「在龙门,魏长官,林老先生,你们的父辈便是这样,用光明与黑暗中不同的方式守护着这座城市;在罗德岛,这么做的人是阿米娅和我。所以,作为鼠王的接班人,雨霞……我们这样站在黑暗中的人,活着的目的就是为了那些在你看起来十分幼稚的好人处理掉所有黑暗中的脏事,守护着他们所坚信的公理正义,迈向更好的末来。但是,没有了被黑暗保护的光明,肮脏的黑暗一无是处,只剩下肮脏」「所以,雨霞,明白了吗?我们这种站在黑暗中、手上沾满鲜血的人,并非是为了做脏事而做脏事」我慢慢地坐回了沙发上,狠狠地饮下一大口高脚杯中的酒,「看着在龙门与这里都经历了这么多,也依旧在心中坚信着公理正义的晖洁,你应该感到欣慰与如释重负。如果末来的龙门没有了她那样的光明,我们这种黑暗中被千夫所指的人就会真正成为下水道里的老鼠,人生就会变得意义全无,彻底沦为笑话——我想这也是魏长官与林老先生会让她和你一起来到多索雷斯度假的理由:想必,他们也希望自己分别代表着光明与黑暗的继承人,能够在接管龙门之前得到历练,理解彼此之间的立场,完成真正的磨合吧」说到这里,我轻松地笑了笑,看着沐浴在酒吧那昏暗灯光中的林雨霞,然后端起酒杯,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见此,她也在复杂的眼神中,缓缓地点了点头,然后慢慢举起高脚杯,将那翻滚的琼浆喝干净。身为同类的两个人不言不语,像是要掩盖这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