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北方边境捷报频传。魏军虽然做不到势如破竹杀进柯察可哈尔国,或者将柯察军杀得片甲不留,但他们已经逐渐将战线北移。
战争里,任何胜利的消息都是士兵们用血与rou堆砌而来的。一将功成万骨枯,一些人带着荣光与伤痕返回故乡,一些人永远留在了某年某月的陌生之地。尸骸无数,遍地荒凉,无人镌刻墓碑。
当然,这也是龙太尉洞悉战况指挥有方的结果。楚元汀和申玥既在最前线拼杀,也时常提醒龙太尉。龙太尉是一个善于听取意见的人,他在不同意见中往往能发现更好的思路。而他待下温和,带着的军队总是战力高强。
申玥说:“我以前只知道师父武功盖世,如今亲眼见到他指挥作战,才知道他为什么是大魏第一名将。”
楚元汀说:“师父老当益壮,还不知疲惫,打了这么久的仗,我都要累死了。”
“最初看到有战士阵亡,我为他的家人难过。时间久了,事情看多了,我都觉得自己愈发冷血无情,不像个人了。”
“你都不是人了,那谁还是人?但愿战事早点结束,活着的人还能回去和亲人团聚。”
“也有可能,他活着回去了,但是家人饿死了、病死了或者被敌军杀死了。”
“生死无常,谁又能料到。”
“我好想君先生,还有妹妹。你呢?你想自己的家人吗?”
“有一个人我本来是该想的,但她也是我绝对不该想的。”
“人只有活着才有希望,长着一双眼睛才能看到别人,不是吗?”申玥当然知道楚元汀所言之人是谁。宫墙隔得再远,只要楚元汀活着回去,他们还能有那么几次相见的机会。
“是啊。”
而这个时候,柯察可哈尔国方面终于释放魏国之前派出去的使节。他在Yin暗chaoshi的地下室被关了太久,连双腿都不能自由行走。他看上去Jing神萎靡,话都不太爱说。按照他现在的状态,回到魏国也只能致仕还乡,靠着俸禄安度余生。
柯察可哈尔国派出的使节与魏国使节同路前行,两国交战不斩来使,柯察人不讲礼仪规矩,但是魏国不能不讲。使节来往是好事,但是两国王都路途遥远,战事依然在进行,一时半会儿大家也都不知道会有什么结果。
前线战事胶着,柯察可哈尔国使节带着魏国使节前往长安。他们一路上虽说快马加鞭,但终究没办法走得像传战报那么快。再加上魏国之前的使节身体不好,偶尔还要为他停下来休整一番。当然,柯察可哈尔那边根本不急这一时半会儿,反正仗都打了那么久了。
前线还在打,只是上面态度变得暧昧。这一天,楚元汀和申玥披甲上阵,奋勇杀敌。刀戟拼杀,战马嘶鸣,有的人勇往直前,有的人成了马下亡魂。柯察人摆阵,前方用盾牌挡住,后方开始放箭。
“申弟,小心!”楚元汀见势不妙,指挥这边先行后撤。
申玥没有注意到,胸膛中了两箭,当场从马上摔了下来。楚元汀下马,一边挥刀挡箭,一边把申玥扶上自己的马。申玥感受到箭伤很深,他现在痛得几乎要失去意识。楚元汀一边保护申玥,一边指挥撤退。
回到营地,军医为申玥处理伤口和包扎,楚元汀一直在旁边照顾。这时候,龙太尉过来探望:“师父,是我大意了,才中了柯察人的埋伏。”
“元汀,兵不厌诈,这不是你的错。阿玥怎么样了?”龙太尉说。
“军医说情况很危险。”
“阿玥是习武之人,身子比一般人强健,你不用过度担心。”
“是。”楚元汀看着申玥失去意识的模样,心也跟着一同痛苦。
这几天,不知怎地,两军仿佛约定好了一样,在各自的营地休整,并没有谁主动出击。但申玥的伤口并没有往好的方向发展,而是日益恶化,申玥高烧不退,楚元汀换了多少冷水帕也没有用。
“楚副将休息一会儿吧,让卑职来照顾申少尉。”楚元汀随行的副官说。
“不用了。”楚元汀说。
“楚副将不眠不休,连饭都不好好吃,如果柯察人搞奇袭,大家到时候又该怎么办啊?”
“拿过去,再打一盆新的水来。”
申玥烧得意识混乱,什么情景都浮现在他的脑海中,他说:“渴,水……”楚元汀俯身侧耳,听清楚后赶紧倒了一小杯水过去。
楚元汀把水递到他嘴边,他喝了一小口,又不喝了,他说:“先生,我好想见先生……”
“申弟,你要醒过来,然后才能回去见君先生。”
“楚兄,我胸口好疼……”
“忍一忍,忍一忍就过去了……”楚元汀与申玥情同兄弟,见申玥这样痛苦,他甚至希望受伤的人是自己。作为兄长,他失职了,他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弟弟。
“楚兄回去之后,帮我告诉先生,我对不住他,不能信守诺言陪在他身边了……”
“不,你要自己回去,你们有什么话就当面讲,我不要当传话筒,你醒醒 好不好……”楚元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