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漪一向温柔恭顺,此番竟公然顶撞。
容珍心头涌上不喜,回想起当初的光景,清漪比现在稚嫩一点,在这大殿的地上跪了半天。她恳求道,想要离开容辞。
皇后自然偏心自己弟弟,只劝她认命。
没想到这个一向软弱乖巧的小姑娘,竟然记仇。这种经历对容珍来说很新奇,好比被温顺漂亮的家养兔子咬了一口。
容珍出身高贵,嫁的人是太子,夫妻感情极好。除了老皇帝最后昏聩的那几年,她就没受过气。
她忽觉头晕胸闷,一口气哽在喉头,不上不下,皇后竟晕厥过去。殿内一片混乱,安女官照顾着皇后,一叠声地令宫女太监去请太医,去请皇帝。
皇帝听闻皇后晕厥,匆匆赶来。了解了始末,他罚清漪去坤宁宫门前跪着。
皇帝想让她跪着醒醒脑子,看明白她是受到谁的庇护。
齐沐白方才与皇帝在谈论事情,皇帝被叫走,他就得了闲。国师大人哪里都去得,闲逛到后宫也没人敢说半个字。
他有事和清漪说,想等她一同出宫。
清漪垂着头跪在皇后的宫殿门前,她没有不忿,也没有难堪的姿态。齐沐白心揪了一瞬,快步走上前去,抱着清漪的腰,将她扶起来。一旁的大太监面色为难,齐沐白好似看不见他一般。
国师大人,是陛下让县主跪的这太监声音弱弱的,被齐沐白的目光逼退。
那高高在上的目光,好似在看蝼蚁,轻轻碾一碾就能带走一条命。
太监本是无根之人,最能察言观色。
齐沐白气度非凡、衣衫风流、飘逸若仙,是清风朗月般的美男子。这副不苟言笑的模样,加上神秘莫测的身份、高深的本领,极让人忌惮。
清漪两辈子都没这样吃过苦。实打实跪在大理石地面上,膝盖和小腿钻心疼痛,腿都快不是自己的了。齐沐白搂着她的腰,轻声让她将手臂搭在他肩上借力。
我带她走了。皇帝若有话,直接来问我。
说着,他不问缘由,也不顾旁人的目光,径直离开。
他们刚走,皇后身边的大宫女小跑着来传信,请县主不要跪了。皇后被诊出了喜脉,其实身体无碍。
女官来了,却不见清漪的人影,那太监与她面面相觑。
清漪一路走着,突然想起来什么,询问道:国师大人,您说欠我一个愿望,还作不作数?
作数的。
那我能不能得寸进尺一点?
她暗忖。倘若齐沐白果真对她有意,她能不能利用一下这些微的几分情意,换取些东西?
你说吧。清漪,只要我知道的,什么都告诉你。
他说谎了,还有一件事情,不能告诉她。幸好她低头在看路,不曾察觉他的紧张。
这么好说话吗?她想笑一下,可是膝盖疼,表情瞬间痛苦了起来,有点滑稽。
就当是我欠了你的。玩笑般的语气,内中却蕴含着认真。
好,请您告知,我是否还有亲人在世?
容辞临行以前,对她说过一番话,她依稀听到他说将你哥哥带回来,却因在半梦半醒之间,不能确认。
是。他给了肯定的答复,又犹豫着道:你哥哥还活着。那天我就说,你会得到一个好消息。难道容辞不曾告知你?
小时候,父亲总是很忙。她是个穿越来的,总是战战兢兢,不敢亲近严肃的父亲,怕被发现端倪。哥哥那时是个少年,陪伴她的时间最多。
她尚有亲人在世,长兄如父,若哥哥回来
思及此处,她又担心起来,哥哥若遭遇不测该怎么办?转念又想,哥哥从小机灵武艺高强,这么多年隐姓埋名活在世上,一定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事。
国师大人,我
话音未落,齐沐白的手臂一沉。
毫无预兆的,她直挺挺地朝前倒下。
清漪被安置在皇后的偏殿里,太医们轮番诊治,却诊不出毛病。
皇后埋怨皇帝,清漪本就体弱,哪里受得住罚跪。皇帝接过宫女手里的红枣燕窝羹,一口一口地喂她吃了,安慰道:且宽心,等太医们诊治。
太医们反反复复居然得出一个清漪没病的结果。
皇后气笑了,戴着宝石护甲的手指在金丝楠木的桌案上一拍。
没病?那她为何不醒?
太医给清漪施了针,刺激xue位,一时心急刺得偏了,一串细小的血珠冒出来。但凡有意识,疼都疼醒了。可清漪并无醒转的迹象。若非气息尚存,竟像死去一般。
有位见多识广的老太医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觑了一眼齐沐白,小心翼翼地说:兴许不是身体上的疾病,国师大人既然在此,何不
齐沐白若有所思。
今日的事,他早有准备。她的命数尚未走到终点,突然晕厥,只能因为神魂不稳。
昔日是齐沐白为她招魂,齐沐白那时还小,修为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