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老爷还是给了钟瑞两间铺子试手,说是给他管,实际上是让他瞧着,由老掌柜带着,认些人脉、看看流程,瞧个热闹,先入门再说。
前些日子已经与沈家下了小定。钟瑞倒是无不可,不过两家人战战兢兢准备着心里还是吊着块石头,生怕这位爷哪天玩出大的。小定并不很热闹,一是之前有了娃娃亲,二是沈家孝期刚满,不好招摇。除了瞧热闹的闲汉失落一番并无过多事端。只有钟瑞从前的狐朋狗友闻风而来,替他鸣不平,但已成定局且钟二兄弟看起来也没有不乐意,只能把一腔兄弟义气撒在别的地方。他们要带钟瑞去小倌楼,大白天。
钟瑞对这帮子兄弟倒没太大意见,只不过前世经历了一些,看他们像孩子胡闹。兄弟们对最近很是低迷的钟二表示同情,并引荐了新认识的酒rou饭桶,新近才暴富的金家大公子金有财。金家公子穿的很是富贵,就差没在脸上刻“不差钱”。油腻腻的一张小白脸,拿着把扇子添了一些文气,不lun不类。钟瑞挑挑眉,这就有意思了,前世也不是没去过倌儿楼,但是金公子可没出现。难为金公子看着自己只白天应约还特地安排,不去可惜了。
于是一行人大白天浩浩荡荡地去了红袖阁,老鸨爹爹早有准备似的在门口迎着,一个个扑香露颈的哥儿也神采奕奕,完全不似夜晚生意人。金公子阔气地领着众人进去,先端了酒言说与各位相交不胜荣幸,久闻大名,特备此宴,不必拘束,自乐自乐。众人又推钟二先选,小哥儿们站成一排,巧笑倩兮。中间一个最为夺目,身段风流,眉目含情。老鸨忙引荐一番,其实钟二比他还熟,自己上辈子的小妾,香玉。前世也是刚订婚,自己不顺气乱喝一通,第二天醒来便有一团光溜的白rou在怀里。哭哭啼啼说清倌只卖艺不卖身,昨日与公子春风一夜心满意足,被打死也值了。后来不知怎么的就纳了妾,搅扰后宅不安宁。
钟二想的入了神,有人催他,就随便指了最末的一个绿衣小哥儿。这个明显是来凑数的,没成想被选中,在后边正偷偷打哈欠冒鼻涕泡。老鸨一脸尴尬,香玉也满是幽怨,金公子劝了几句不好使也讪讪闭口。其他人也不管各自选了一个搂在怀里吃喝享乐。钟瑞也不喝酒,使唤着绿衣小哥吃菜,看他吃的香的自己也夹过来吃,两人倒也和谐。绿衣小哥儿食量惊人,狐朋狗友各自欢乐,钟瑞便撇开饭桌,走到楼台上,从这能看到最繁华的一条街市,天色渐晚,小贩们也来摆摊了。
“二爷可有什么心事~”
钟瑞没回头,是香玉。
“不防说与奴家听听~排解一二~”
香玉说着递了一杯酒喂到钟瑞嘴边。
钟瑞仰天长叹,“无他,想起来家里狗没喂,心里记挂着。”
本来香玉纤纤小手举着酒盅靠得特别近,只要钟瑞一伸手就能搂到细腰,但是钟二这个人本来就生的高,再仰头望天,他这姿势就不美了,往上递像挂灯笼似的。香玉偷偷翻了一个白眼,心里骂着不知情趣,这样的场合谁管你家狗。面上还是笑着附和“想必公子定是爱犬之人。”
“也没有,平常懒怠又有那不懂事的下人使狗去咬比较方便。”
“……那肯定是下人们不尽心了。”
“对,有的瞧着不错,其实包藏祸心,趁早处理的好,你说呢?”钟瑞和善地笑着问香玉。
“公子说的是,只是奴家不懂这些怕不能与公子分忧呢。”香玉下意识后退一步。
钟瑞继续笑着看他,直到香玉面上冒了冷汗财慢慢转头接着欣赏景色,悠悠吐口气,“这倒是。”
香玉自己没意思又有点害怕的想退,但得着老鸨的眼神有硬着头皮继续找话,看着钟瑞无动于衷又开始生气,想着干脆撞过去算了,自己左脚拌右脚平地摔倒,哎呦一声往钟瑞身上扑。钟瑞听见声音头都没回向后撤了一步,香玉本来闭着眼扑的,没扑到力气又使得大险着掉下楼,还是钟二爷眼明手快一把薅住脖领子拽回来的。手里酒盅没那么好运气得钟二爷救助,掉下楼好似差点砸到人,碎片声也惊扰到了其他欢客。香玉也是个人才,一转身搂着钟瑞开始哭,梨花带雨,我见犹怜,就是不撒开。
但楼下更吵嚷的声音传过来了,“哪个不长眼的!砸到我们公子赔得起吗!?给爷爷出来认打!”
香玉不含糊带着哭腔反击。“不是二爷的错!是我不小心的!”
钟瑞心里哎呦我擦这里边当然没我什么事,香玉继续哭,眼泪往钟瑞衣襟上抹,“都是香玉的错,二爷不必为了香玉出头坏了名声!”
钟瑞心里开始骂娘,一边掰扯他一边想着哥儿到底是比姑娘有力气。低头往楼下看,是一家青色的马车,酒盅差点砸到马上。一个小厮叉着腰还在骂,“管你什么二爷三爷,赶紧给老子滚下来!”
钟瑞他们在二楼的阁台上,看得到是清楚,狐朋狗友们看有热闹也涌上来。一帮子聚一起这谁还不认得。小厮认出来也吓了一跳,继而愤愤地像马车的人说了什么。那人一掀车帘,面庞如玉并不柔和,气质凌然,侧脸上一道疤。
是沈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