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浓稠得像是巫女锅里的汤,一圈一圈地搅拌,咕嘟咕嘟地冒着泡。除他们以外的所有人都被下了魔咒,挖去眼睛和耳朵,无知无觉。
他的后背紧贴着墙壁,不着寸缕,是一幅被钉在墙上的古典油画,除了嵌入身体的钉子外别无依托,摇摇欲坠。艺术与美,裸体与性,欲望与爱。世俗道德的界限被无限模糊,指鹿为马。
他的发带和衬衫纽扣遗失在影子里,半长的短发散开,刚好齐肩。他的一条腿被高举着架上对方的肩膀,两只手臂在他颈后无力地交错拥抱,似是而非。
他的口腔曾经含入性器、枪口、银制餐具、滚烫的烙铁,吞咽Jingye、食物、被咬断的舌头、呛入肺部的血。唇舌之间的触碰是肮脏的,缺乏道德。呵,道德。
他大哭,像刚出生的婴儿一样不讲道理,眼睛shi润,却没有眼泪。他在被钉入墙壁的痛苦中轻哼,在浪chao中浮浮沉沉。一副发了霉的古典油画。
他说,我爱您。
爱是这么蛮横不讲道理的东西,甘愿让人伏低进尘埃,成为依附、寄生物,一件昂贵珍宝的附赠品。它让人变成动物,让“动物”变得像是人。它混淆自我,失去自我,它是慢性毒药,病入膏肓。
在任何文字、影像的忠实记录、脑内幻想中,那是世界上最纯洁、不包含任何杂志的感情,纯粹且热烈,让人心甘情愿地拥抱烈火,从容且坦然地迎接……一切。
“小疯子。”唐鹤千如此评价,毫无偏颇。
他的手指插进阮奕嘴里,强迫他大张着口。被牙齿无意识咬烂的舌头和内壁满是血,鲜红的,和人类一样的颜色。那些伤口以rou眼可见的速度止血、愈合,鲜血则被咽下。那对失去伪装的金色眼睛shi漉漉地看着他,小婴儿一样懵懂。
被依赖信任的满足感比任何致幻剂都让人上瘾。他是父亲,是王,是上帝,是创世主,是一生万物。他把自己用力顶进去,在长长的、颤抖的尾音里。他的拇指按在那粉红性器的顶端,阮奕小声地哀求他。他一次又一次地顶入,最终射入,松开拇指,稀薄的Jingye弄脏了礼服。
阮奕低着头说对不起,双腿软得无法直立,于是跪下去,背过双手。发丝顺着肩膀滑落在身前,分作两边。唐鹤千用食指勾住那只项圈,两根手指的空隙。
“换一个吧。”
光洁的后背紧绷起来,渗出细密的汗珠。
“喜欢什么颜色?”
他的口腔被填满,舌头和声带被剪去,他没有动,没有回答。项圈骤然缩紧,几近窒息,喉咙亲昵地包裹着性器,在口腔内胀大。
“金色。”唐鹤千说,“和你的眼睛一样漂亮。”
阮奕讨厌金色。
他洗过澡,换上宽松的睡衣,肢体放松瘫软,陷进柔软的绒被,脑子里回想的却是八个小时前的午后。
阳光是金色的,子弹的外壳是金色,印在十元纸币上的索菲亚三世的头像是金色,菲娜小提琴的印花是金色。
他扣动扳机,结束了一对相爱者的生命。
索菲亚的余烬在空气中飞舞,他在那两个人的遗物中发现了小提琴。在火焰即将吞噬之前救下了它。空荡的库房里响起多亚米拉咏叹调,那是几星期前他在舞台剧上听过的声音,一丝不差。
他并非高雅到有杀人后演奏的怪癖,仅是兴趣使然。相较于做舞台剧上夸张表演的陪衬,独奏更适合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