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德江躺在重症监护室,如同一具僵硬的尸体,戴着呼吸管直直地盯着头上天花板。天花板上有个微小的斑点,被他一眼发现。
这个斑点,不该存在于VIP病房中,赵德江迫不及待地想要起身让人抹掉这个斑点,却被限制在病床上动弹不得。
病房门口传来熟悉的脚步声,陪床的护士小姐告诉他,他的儿子来了。
看到赵政过来,护士便先下去了,留他们两人单独呆在一起。
赵政看着床上的人,那张满脸皱纹、蜡黄干瘦的脸,是属于一个曾经满面春风,在城市最高处睥睨众生的房地产之王。赵德江,无人不知道他的名字,他是站在这个城市顶端的男人,二十年前,他差点破产家离子散,而后在绝境中一路逆袭,成为了最具有传奇色彩的首富。
赵德江愣愣地望着赵政,嘴唇动了动却说不出话来。
“你看上去很难受。”
赵政伸出手,取掉了他脸上的呼吸机管道。
“我帮你,这太碍事了。”
本以为会喘不上气来,可是在赵政取下呼吸管的那一瞬间,赵德江却感到了一阵轻松。
最顶尖的医疗都比不过他,赵德江不由苦笑道:“小政啊,你是不是又救了我一次?”
赵政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将他从床上扶起来,微笑着说:“你病了这么久累了吧,我带你出去走走,今天天气不错。”
“一个刚刚还在病症监护室的病人,转眼就能出去了,别人不得说是医学奇迹?”赵德江说。
尽管如此,他并没有拒绝赵政的提议,他坐在赵政推来的轮椅上,被他带到了医院楼下的花园。医院临海而建,庭院尽头是一片金黄色的沙滩,海风带着shi润的水汽,吹在庭院中央翠绿色的榕树上。
赵政将他推到这巨大的榕树下,欣赏着不远处大海卷起的浪chao。
“小政,”赵德江转过头看向身后的人,神情异常严肃,“你是谁?能告诉我吗?”
“我是你在雨夜捡回来的孩子。”赵政说。
赵德江叹了一口气,摇头晃脑地说起了过去的事情,“二十年前,我承接了一个秦始皇陵周边开发的项目,那个时候大家都说绝对不能接,因为祖龙诅咒的传说,甚至关系到龙脉。可是项目的开发利润实在太高了,我还是招标投了下来。”
赵政默默地听着,这些他再清楚不过了,可是赵德江又提了起来。
“祖龙的诅咒啊,自从项羽开始,任何试图染指秦陵的人,都不得好死,我那时候年轻,不相信这些。我现在才知道,人呐,一定要有畏惧。”
赵德江毕竟刚刚恢复,依旧口齿不清,却撑着一口气一直在说话,“后来你都知道了,我负债无数差点破产,老婆带着儿子改嫁,西部突发了大地震,陵墓开放项目被叫停。我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也打了水漂,在那个雨夜,我一个人走到骊山,要在那里跳崖结束生命。然后我看到了你,一个从河水中浮上来的孩子,竟然一下子忘记了自杀的念头。”
“那个时候我身体虚弱,是你收养照顾我,我很感激。”
“我的转运也是从你开始的,突然碰上了国家扶持,项目输血复活,一步步走到今天的位置,无比顺利。我相信,这是你给我带来的气运,抵消了祖龙的诅咒。”
“其实祖龙并没有种下任何诅咒,所谓诅咒,是昊天留下的封印,别人敢破坏,就会遭到反噬。”赵政说。
“你的来历和那座陵墓有关,我原本认为你是祖龙的信使,他派人来原谅我了。”赵德江突然话锋一转,十分肯定地说道:“你就是祖龙,是天上的神仙,对吗?”
“你稍微破坏了封印,加上地震他来不及修复,我才能从昊天的封印中出来。”
“果然是这样。”
赵政坐在了长椅上,与赵德江面对面,赵德江又问道:“神没有家人和朋友吗?我从没听你提起过。”
“先天神只是伴随着天地混沌而生的,不像人间以血缘划分家人,从这个角度来说我没有家人。”
赵政突然顿了顿,眼底流露出一丝悲伤,“朋友倒是有一个,他叫盘古。”
“盘古?开天辟地的盘古是真的吗?”赵德江继续问他,“传说中的盘古神到底是什么模样呢?”
“你认为呢?”赵政反问道。
“我小时候看过画册,盘古是扛着斧头顶天立地的巨人。”
赵政轻轻摇了摇头,思绪闪回了许多年前,在大九洲的虚空中,盘古乘着银河集聚的星船而来,星光如蝴蝶飞舞,一步一纤云,点缀在他的脚下。
“他其实是个很温和的人,没有拿什么斧子,不似后世所说的那般霸气开天,所谓开天,只是描绘出一个蓝图,天地便有了。”
此时赵德江在他面前,像一个刚刚接触世界的孩子一般。
“你一定见过最广阔的天地吧,外面的天地到底是什么样子呢?”
赵政朝他解释说:“整个世界分为大九洲,中九洲与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