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皇逢大风,几不得渡。上问博士曰:“湘君神?”博士对曰:“闻之,尧女,舜之妻,而葬此。”於是始皇大怒,使刑徒三千人皆伐湘山树,赭其山。
——《史记》
袅袅兮秋风,洞庭波兮木叶下。
始皇三十六年,十一月秋,午时。
洞庭湘水边,水波蓦然升高,抬起了湖面上黑色大船的影子。
秋高气爽的天空被雷电划破,君山上的湘君祠隐于雷雨的乌云后。
“陛下,湘君发怒了!回去吧!”始皇的博士在船舱内瑟瑟发抖地说,船忽然一摇晃,如地震一般,博士立马跌在地上,累累若丧家之犬。
“陛下,湘君乃上古舜帝,虞氏重华,不可冒犯啊!陛下不该砍掉君山上所有的树!”
“朕功过三皇五帝,岂会怕他小小一个舜帝?”
嬴政走出船舱,风雨沉重地击打在甲板上,他看到船上所有人都抱头鼠窜,缩在船上的角落,哭哭啼啼地向湘君求饶,不免心中厌烦。
嬴政拔出太阿剑,径直穿过恐惧的人群,他举着太阿剑向前刺去,挺直地立于船头,狂躁不安的江风扬起了他的巨大的黑金色衣袂,头上的冠冕被吹走,黑色的长发飘起,又被雨点打散。
“湘君,出来见朕一面。”
水波在船下晃动,湘君依旧没有出现。
嬴政盯着湖面的漩涡看了一会,突然微微一笑说:“湘君,其实朕此次前来,是来娶湘夫人的。”
话音未落,那漩涡愈卷愈大,两个身着白纱长袖的美丽女子随着水波升起,那湖水直直地托举着怒目而视的两人,一直到船头。
因为她们的怒气,狂风骤雨在一瞬间格外猛烈。
“你们就是湘夫人吗?湘君呢?”
“就算你是人间的帝王,不过一介凡夫俗子,也敢口出诳语!”
两人手上伸出水花凝聚而成的宝剑,一齐朝嬴政刺来。
嬴政挥舞宝剑,斩断了剑气灵力带来的旋风,她们手上的水剑,一接触到嬴政的剑,立马如冰渣般碎开,如同寻常的水花滴在甲板上。
狂风骤雨消失,天空逐渐放晴。
嬴政突然收起微笑,抬起冰冷的眼眸,盯着她们说:“朕手下留情留你们一命,让湘君出来。”
两人在一瞬间似乎看到了嬴政的金色瞳孔,不是人的瞳孔,而是如蛟蛇一般冷酷的竖瞳,令人不寒而栗。两人愣在原地,还未反应过来,一只弓弩射了过来,射在一人的肩胛骨上,女子立马感受一阵剧痛。她们往下潜去,湖面转眼恢复了平静。
“听不懂吗?”
他将弓弩收到背后,往船弦上前一步,湖面波澜不惊,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
湘君始终没有出现。
“湘君帮朕占卜一卦,得到答案朕立马离去。”嬴政对湖面轻声说道。
嬴政望着那水波许久,一人从水下浮现,身上没有沾染一滴水花。他身着古朴的白色长袂,仙气飘飘一般扬起,他的乌发以发髻束起,一丝不苟,眉弓下嵌着一双细长的眼眸,在瘦削的脸庞上显得格外清冷。
这就是湘君舜帝,凡世名称虞氏重华。
还未等湘君还未说话,嬴政突然一笑说:“朕把君山的树都砍了,你都不出现。果然说要娶湘君的湘夫人,你才会出现。”
“那只是我的两个侍女,湘水洞庭并没有湘夫人,是人间的误传罢了。”
“博士和朕说湘夫人是娥皇、女英,她们不是你的夫人吗?”
“她们已经死去很久了。”
湘君的声音如珠玉般清冷干脆,从升起的水波上,他踏到了船板,从袖子中拿出一块玉璧双手捧上,说道:“陛下命格太过玄妙复杂,在下占卜了许久,无论多少次,都是这个结果。”
嬴政接过玉璧,上面只写了五个字:“今年祖龙死。”
他一看到那块玉牌,便知道命不久矣了。但他并没有发怒,无法取回蓬莱本体龙脉,还未向昊天宣战,伐天便已注定失败了。
“即使是昊天上帝,也无法弑神。”湘君重华低垂下高傲的头颅,显示出卑微的姿态,皱着眉头说,“其实尊神身上的困龙符咒,在今年发作后,并不会夺取尊神的生命,只会将尊神封印起来,形同凡人的死亡。”
嬴政叹了一口气说道:“现在我的力量衰弱,所以被人Yin了一招。”
“敢问是谁在祖龙尊神身上种了这样一道符咒?”
嬴政的思绪回到二十年前,记起来了那个背叛他的人,那人的脸庞依旧清晰。
“他叫韩非,帮朕恢复了前世部分记忆,朕曾经很相信他将他当做朋友,结果他始终是昊天的人,最终背叛了朕。”
“留下来吧,回咸阳马上就会出事的,在这儿在下有办法帮尊神续命。”重华说道,语气十分真诚,“即便神之魂封印于凡人之躯中,依旧是神。”
“谢谢,有缘我们会再次遇见的。”嬴政苦笑了一番,“我得去蓬莱,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