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夺在思考之中,把手中的稿纸又翻开了几页,千篇一律的魔咒之后,转入一些比较日常化的故事。
他扫视几眼,就皱起眉。
牧何见状,也凑头过去略读了一会儿:
第1天,样本A进入游戏……
第34天,样本B进入游戏……
第N天,样本B插入样本A,达成任务……
第N?2天,样本A和样本B观察打字机,阅读桌上文稿……
冷汗从牧何的额角上滑落,上面是他与魏夺在这个游戏内的日常记录,堪称细致,点点滴滴都记载在最后一页纸上,但是对他们两个的命名却是冷冰冰的,两个大活人在这个游戏中,如同被实验的小白鼠。
最后一页纸。
牧何又意识到,他已经盯着最后一页纸看了许久,差不多两三万字的内容,仿宋字体观感舒适,字距并不细密,但他却从没翻过页。
往上一看,前面的内容晕了墨般消失,下面的内容源源不绝,似乎暗处有一双眼睛,时时刻刻盯着。无形的视线四面八方地穿刺过来,他们成了谁笔下的人物,由性格恣意发展的自由,掩饰住正在"表演"的实质。
那他对魏夺的感情,他和魏夺的"第一次",也成了那只眼睛随意的笑谈?
难以言状的负面情绪突然涌上来——牧何很少如此,他有些生气了。
魏夺就站在旁边静静地观察牧何的反应,察觉到不对劲,就把稿子从牧何手中抽出。怒火在青年的眼眸迸射,魏夺吃惊,很少见他生气的样子,就盯着欣赏了好一会儿。
有些可爱。
牧何被盯得脸红,突然手脚都放不对了,不生气没那么容易,但继续生气也不是。
魏夺放过局促的牧何,低头看稿子,只几秒,反而笑起来。
牧何问道:“发现了什么?”
魏夺眼睫抬起,眼神如深潭:“看来我们仍然被原片剧情左右了太多。”对视着,牧何感到这双眼可以吸附周围的一切恶意。
没有人可以抵抗这双眼的魅力,牧何想,起码他不能。
耳边一个响亮的响指,牧何回过神,真正的作家已经坐在书桌前,用那台老式打字机不断敲击着什么,稿纸上出现一条条英文,让他眼花缭乱。
牧何眯眼思考了一会儿,还是有些迷惑,问道:“为什么打字机只能打出英文,刚刚稿子上的字却是中文的?”
“因为那些文字不是从打字机中输出的,而是游戏想让我们看到的。”
魏夺打着字,偶尔瞥视过去,都会发现牧何正在皱着眉,模仿福尔摩斯双掌并拢沉思,他微含笑意,循循善诱:“杰克去遥望旅馆应聘,不仅是为了钱,更是为了一个舒适的写作环境。”
牧何灵光一闪,推理脱口而出:“所以,游戏的关键除了酒店,还有稿件的写作!”
牧何继续道:“对了……你之前说过闪灵的能力是遗传的,但是男主、儿子和厨师都有闪灵的能力,受到酒店魔力影响的却只有男主,儿子虽然也做些奇怪的举动,却是闪灵的预知能力对他的保护。这说明,男主是本来就……唔,怎么表达呢……”
“没错,杰克之所以疯狂,是本来就有疯狂的因子——‘不太正常’的儿子、咄咄逼人的妻子、一事无成的人生,而旅馆的封闭氛围将这些情绪扩大。”魏夺把话接了下去,他知道牧何不是笨蛋,只是疏于观察。
“原片极力描绘出酒店的古怪和杰克的疯狂,我也先入为主了,”魏夺微皱眉,一丝不爽从脸上掠过,继续道,“事实上,我们越排斥旅馆的邪灵,游戏邪灵线就会越接近我们。”
“但是,”牧何打断道,“这样对没有看过原片的人不就没有用了吗?或许有人是坚定的唯物论呢?”
“是这样没错,但忽略了这个游戏本身受众,就是恐怖片后遗症的观众。”
牧何叹了一口气,认命道:“好吧,我是光看片段也能有后遗症的。”
“也就是说,那如果我们一心埋头完成写作不瞎逛,就能通过写作线来达成通关了?”他像个虚心的学生,向着恋人请教,双眼不含任何杂质,此时也不混杂惊恐与愤怒,只是澄澈的好奇。
仅仅如此,足以使魏夺抛下一切考虑进入游戏。
注意到灼热的视线,牧何那双眼睛就看了过来,温顺的目光与其他硬朗的五官形成矛盾之美,魏夺心头一热。
但是正事要紧。
他敛了眼神,继续打字:“在这里,应该是行得通,”十几分钟内,魏夺已经在稿件上完成一个故事的开头,他的灵感有许多,现在只不过是让他写下其中一个,“我想,当我们拒绝酒保踏出宴会厅的时候,就已经避开邪灵线的触碰条件了。”
突然想到什么,魏夺短暂地停顿:“这个游戏系统估计是想通过玩家的性爱达成什么运行能量,否则,不会全程毫无任何指令,但是在我们远离邪灵线的时候,突然给出任务。”
“原来如此。”牧何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