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的风从雾霭沉沉的远方吹来,厚重的云压在城堡上方,气氛沉闷到令奥黛塔维娅快要喘不过气来。
他站在窗前,风拂过披散在身后的金色长发,原本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头发因为Yin天变得暗淡不堪,他穿着由大量繁复蕾丝和堆褶装饰而成的粉色礼服,低低的领口将他被紧身胸衣挤出的浅沟露了出来,细雪堆砌而成的皮肤上泛起淡色的粉,绿宝石和珍珠缀在他修长的天鹅颈上,遮盖着小小的喉结,鲸鱼须制成的裙撑撑住了华贵Jing致的裙子,让他看起来漂亮得像是小女孩们珍藏的玩具人偶。
然而这些被年轻贵族女孩们追捧的珠宝和裙装并不是他爱不释手的珍惜之物,他比任何人都痛恨这些东西,在他心中这些仿佛是禁锢他的镣铐,将他束在高高的塔里,等待成年之后被送到在一旁垂涎已久的年老野兽的巢xue中,成为两国友好的吉祥物。
奥黛塔维娅注视着正在为他的成年舞会忙碌不已的人们,花园里盛开的蔷薇被女仆们剪下,男仆们小心翼翼搬运着昂贵华丽的器物,说笑声、碰撞声甚至是劈柴声都透露出他们的愉悦欢快。
他们不是在为这个国家的小公主即将开始的成年舞会而欢喜,而是在为他们的公主能够用联姻维持国家安宁而快乐。
奥黛塔维娅抚摸着颈上佩戴的绿宝石,卷翘的金色睫羽掩住与绿宝石同色的瞳孔,下眼睑上方凝结的水汽模糊了他的视线,似乎只要他一眨眼,那些泪水变会接连流出,浸shi洁白的脸颊。
他在心底乞求着远方的神明,想要避开所有的一切,就算只有一小段时间也好,他渴望在失去自由的前夕获得从未有过的安宁。
没有侍女,没有父兄,没有其他任何人的安宁。
奥黛塔维娅沉默着脱下了沉重的罩裙和裙撑,之前罩在裙撑外的衬裙被他保留了下来,只是胡乱在外面穿上了另一件低调许多的罩裙,男孩子发育期的单薄身体被紧紧困在了白色的丝绸裙子里,脊背挺得笔直,勾勒出窄窄线条的束腰控制住了他的呼吸,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金色长发上白色珍珠在空气中轻轻摇动。
他缓慢地推开了大门,贴身侍女们被他往日的安静乖巧所蒙蔽,在他难得的任性中听从命令离开了他的周围,状似体贴的等待可怜的小公主自己接受现实,听话的成为邻国的第三任皇后。
或许是奥黛塔维娅虔诚乞求的神明听到了他的愿望,终于给予了这位小小年纪就要为国家做出牺牲的小王子一点儿怜爱,他蹩脚的躲避方式竟然没有露出任何马脚,成功的离开了戒备森严的寝宫。
他穿过长长的走廊,躲闪在雕刻着神明和日月的柱子后面,过于繁华复杂的墙绘掩盖了他的裙角,巡逻的骑士像是被塞子堵住了耳朵似的听不见他的脚步声,这场逃跑顺利得不可思议,他以难以想象的速度逃离了这座从小长大的Yin森建筑,从小门进入了花园,类似于迷宫的花墙曲曲折折,他不停转弯转弯转弯,花壁上的蔷薇花刺勾住了他裙子上的蕾丝,又被他用力扯下,肮脏的泥土沾上了他的鞋底,鞋面上的珍珠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掉落了下来,隐藏在了深深的荆棘丛里。
奥黛塔维娅不知疲惫地奔跑,追寻着前方若隐若现的大树,他从未有过这样的放肆,没有宫廷女官的呵斥和女仆们含泪的劝说,他忘记了曾经学过的贵族礼仪,像是重获新生般将身体抛向森林,鸟儿受惊后振翅飞翔的刷刷声成为了自由的伴奏,这是比他曾听过的所有乐曲更为美妙的声音。
他越跑越快,笨重酸软的脚步变得轻盈,内心的苦楚委屈和肩负重任的压力似乎也在无尽的奔跑中得到了释放。
森林里的一切都被谱写成为了激荡人心的交响曲,他没有注意到四周景物的奇异变幻,当作指向标的大树在空间的变化中扭曲,与另一棵更加庞大,更加繁盛的树重叠在一起,昏暗的Yin天被阳光充满,躁动的鸟儿早已销声匿迹,连草丛里爬动的虫子也无声无息的消失,另一个空间宛若静止的春日油画,永远停留在了植物们生机勃勃的那一刻。
长久的,同监狱一样的生活令奥黛塔维娅没有应该有的危机感,他像是刚出生的稚子一般欣赏着在光照下翠绿的森林,千篇一律的景色也让他看得津津有味。
空间在不断折叠,长长的路被未知的存在揉捏着,奥黛塔维娅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正经历着魔法般的奇迹旅行,只是在看到那棵熟悉的大树时欢呼雀跃地扑上前去,在草地上舒展自己。
永无止境的奔跑在他感到疲惫时终于画上了句号,奥黛塔维娅躺在那颗巨大的树下,光斑在他的脸上随着风转动,他慢慢地闭上眼,树叶发出的簌簌声敲响了通往沉睡的大门,他在意识朦胧间甚至见到了睡梦女神的容颜,她正轻声呼唤他的名字,想要将他拉入黑甜的梦乡。
迟来的疲乏让他的四肢松软无力,然而睡意并没有完全侵蚀奥黛塔维娅的意识,远处传来的细碎声响把他从睡梦女神的温暖怀抱中拉出,迅速回到了现实世界。
奥黛塔维娅倏地坐起身来,他的眼睛微微睁大,眼前的画面停留在他的视网膜上,构成了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