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晚yin留下电话后,白尘和他联系过一次,很快,那边发过来一些书名。白尘过去看书不少,知道秦晚yin所说不差,那些书大多绝版,要凑齐不是一件容易事。他记下书名,整理书时,暗暗帮他留意,如果恰好有,就抽出来放在一边。
旧书店原来已经积累了稳定的收货渠道,附近有人要卖书的,基本会来这里卖,书店收书的价格比废品站要贵一些。因此白尘不用担心货源问题,他需要做的,只是把那些书重新摆到书架上,等人来买就行了。一本书的命运,被人捧在手上,总比混在一堆废纸中要好。选择开旧书店,一开始只是为了逃避,现在,他从自己的工作中,渐渐找到了一些意义,平时没事的话,会一直待在书店,晚上很晚才回去。
那只狗在书店陪着他。因为腿伤的缘故,狗格外乖巧,每日躺在白尘给它搭就的简易小窝上,有时在书店里走走,白尘不敢让它单独跑到外面去,怕出车祸。
“老板,这只狗叫什么名字啊?”一个女孩问。她手上拿着一本书,眼光却不住往白狗这边瞟,明显的醉翁之意不在酒。
白狗爬起身,摇着尾巴走到女孩面前。女孩看了看白尘,犹豫着把手掌放在狗的脑袋上,手一沾上那柔软的皮毛,就不舍得挪开。狗也舒服地闭上眼睛,尾巴摇得更欢了。
白尘暗暗觉得好笑。狗虽然是一只土狗,却很漂亮,性子也软,讨人喜欢。来书店的学生,有事没事总爱逗弄它。狗一开始还怕人,除了白尘,谁靠近它就把身体耸起来,摆出一个攻击的姿势。渐渐的,不再怕人,变得黏人,最喜欢别人给它顺毛。更讨大家的喜欢了,一些不买书的人也会过来看看,逗逗狗,然后才恋恋不舍地离去。
“它没有名字。”白尘说。
“这么漂亮的狗为什么没有名字啊?”那女孩问白尘。她似乎就是随便一问,很快转过头去,摇晃着白狗的脑袋:“你这么好看,怎么能没有名字呢,姐姐给你取一个好不好?”
“可以啊,你给它取一个名字,然后就可以带走它了。”
女孩抚摸的手停下来,眼睛瞪得圆圆的:“你开玩笑的吧?”
“你们还在上学,也没时间养狗,我就随便说说。”白尘将一本厚厚的砖头书放在架子上。
似乎担心再多留一刻,书店老板就会把狗塞给自己,女孩匆匆地走了。白狗也没失望,很快凑到白尘腿边。
白尘抬起白狗的腿查看伤势,见好得差不多就放下心来。给狗取名字,意味着他打心眼里接受它,在此后的十多年里,给它食物、陪伴和爱。他做不到,他连自己的姓都会厌恶,指不定哪天迁怒到一条狗上。既然这样,不如把狗送给真正需要的人。
“现在就劳烦你再陪我一阵啦。”白尘抬起狗的两条前腿,摇啊摇,狗直起身子,和他差不多高。自家原来那条狗也这般大小,它叫得很凶,许多人便说它是恶狗。但是它从不咬人,只为自己咬过一次人,却因此送了命。他没有和母亲说这件事,只说狗大概是老了,不想死在主人面前,所以提前离开家门。
中午,有快递员上门,送来许多杂志,都是那种和建筑行业相关的专业杂志。白尘略一想想,就知道那是白简送来的,连上面的塑胶薄膜也没拆,直接放在地上那一堆过刊里。这些专业期刊,定价很高,作为过刊,可以很容易卖出去。
下午有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来卖书,都是些很老的书,有些书翻得多了,封面都掉了,书脊也残破不堪,被人用透明胶布小心地沾上。书页发黄发脆,上面却用端正的小楷写了密密麻麻的批注。
“我父亲过世了,这些书都是他的,估计之后也没人看,所以当废品卖了喽。”
白尘随手翻着,见书里还有一些书信,这些信也一样,明显一直被人小心保存。他想劝来人把父亲的这些书留下,不要卖了。那男人却很不耐烦,“你知道我家里多小吗,人都快住不下去了,哪还有多余的空间放书?你要就收了,不要我就找下一家,便宜点卖了,我现在就是要尽快把这个麻烦处理掉。”
白尘还是将这些书买下来,想到这些书曾经被人珍视过,多付了一些钱,那男人便高兴地离开了。
书主人的爱好和秦晚yin母亲的爱好很一致,这些书大多是古典诗词相关的,里面有十几本书,恰恰是秦晚yin托他留意的。于是他把手上已有的书整理了一下,找出那张Jing美的名片,照着秦晚yin留下的电话号码发了一条短信,约他过来取书。
名片上,“秦晚yin”三个字是分开的。“秦”字最大,“晚yin”两个字稍小,排在后面,就像一个大人牵着两个小孩似的。白尘盯着那个“秦”字看了一会儿,又把目光移到后两个字,想,“晚yin”这两个字大概是他母亲取的,好像是从古典诗词里走出来。
下午五点半,学生放学,书店里热闹起来。虽说热闹,也就五六个人,毕竟这里是旧书店,屋里光线暗淡,架子上的书在摆上去之前,也不知从哪个旮旯里翻出来的,沾满了灰尘,于是空气里便总是有一股去不掉的灰尘味儿。除了淘书的人,不会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