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友祝没想到还能收到戴恩的信息,他仔细阅读了每一个字,确认无误后,删掉了对话框。又过了一会儿,觉得好像还是不太行,又把戴恩从通讯录里找出来,删除了好友。
他想,这样子就算彻底干净了。
于是戴恩下飞机后,发现贺友祝并没有回信,这其实也在他的预料之内,他觉得贺友祝肯定生气了,于是又发了一条诚恳的道歉,却发现消息发不出去了,对话框提示:你不是对方好友。
他大吃一惊,心里难受极了,不知怎么办才好。从机场回家的路上,他魂不守舍,连司机都发现他不对劲,问他,小伙子你是不是失恋了啊?
戴恩犹豫了半秒,说,还没有。
他想,贺友祝生气是应该的,是我做了过分的事。所以,最起码要先见上一面,有什么话当面解释清楚就好了。
他把行李往玄关一塞,转身就下楼打车去贺友祝家里。戴恩蹭了一个老太太的门禁卡,顺利上楼,等爬到门口,心里又紧张起来,不敢敲门了。
徘徊了一会儿,他眼一闭,叩叩叩,敲响了房门。
结果没人应。
他又连续敲了好多遍,还是没人,看来都出门了。
戴恩也说不上来自己是更紧张了还是松了口气。他坐在楼梯台阶上等待,想着最坏就是贺友祝让自己滚。如果他真的那样说了,自己也千万不能气馁,一定要向他道歉,坚持把话讲清楚,还有就是,不能忘了告诉他自己有多喜欢他。
他等啊等。楼上出门买醋的老太太溜达一圈都回家了,他还没等到。
冬天,天黑得早,戴恩的手脚冻得通红。差不多七点钟,楼下传来凌乱的脚步声,听声音像是年轻人,戴恩急忙站了起来,他拍了拍身上的灰,把褶皱的外套抻平整,紧张又激动地等待他们上来。
结果居然是李泓和黑仔。
戴恩朝楼梯口看了看,后面没人。
原来不是贺友祝回来了。他有点失望,冲那两人说了句你好。
李泓对他敌意很大,看他相当不顺眼,嘴里也没有好话:“你他妈怎么找到这儿来了?”
戴恩跟没听见似的,说:“我想找贺友祝,他把我删了,我想见见他。”
“知道删好友什么意思吗?他嫌你糟心,你可倒好,还找上门来了,贱不贱啊。”
“哎。”黑仔拉了拉李泓的袖子。
戴恩不在乎他们什么态度,他只想见到贺友祝,为了这个目的,他不仅不会跟这俩人起冲突,还要好言相对。
“我和他之间有误会,想要当面说清楚。你可以告诉我他现在在哪儿吗?”
“你们没有误会,小贺好着呢,你快滚吧,别让小爷撵你。”
“请问他晚上会回来吗?”
“你听不懂人话啊?叫你滚你还跟这唧唧歪歪。”
“我想见他一面。”
“切。”李泓横他一眼,把他从门口推开,掏钥匙开门,骂了句:“神经病。”
二人进了屋,把房门摔得震天响,戴恩站了会儿,叹了口气,重新坐回台阶上了。
李泓让黑仔从猫眼往外看。
“他还在吗?”
“在。坐楼梯上了。”
“妈的。Yin魂不散。老子就该报警。”
“你要报警,我们被抓的可能性比较大。”
“啧。”李泓掏出手机给贺友祝打电话。
「那个谁坐咱们家门口堵你呢。」
贺友祝正在打扫卫生。前天他租好了门面,交完半年的房租,现在要简单装修一下,他不想花钱请工人,所以粉墙、木工、贴塑胶地板都是自己来。
「谁?」
「还有谁啊……就那个,戴恩。」
「他怎么来了。」
「切。我怎么知道。跟块狗皮膏药似的,赖门口不走。」
「……你让他回去吧。我跟他不需要见面了。」
「人大少爷能听我的吗?我就是告诉你,今儿别回来了,我看他还能坐一晚上不成,冻不死他。」
「……」贺友祝沉默片刻,说:「那我晚点回来。他应该过不了多久就会走的。」
「怎么自信?回头别撞见,看他怎么跟你撒泼。」
「他会走的。」贺友祝说,因为他很怕冷啊。
戴恩等到晚上十点半,贺友祝还没回来。
他已经冻僵了,手攥成拳头,缩在袖子里,硬的跟铁一样。嘴唇也冰冷干燥,舔一舔,舌头都会粘在嘴皮上。
老式的筒子楼隔音不好,戴恩听着墙内传来的各式各样的电视剧声,勉强让自己清醒着。
快回来吧。快点回来吧。
他在心里默默祈祷。
贺友祝在回来的路上,又接到了李泓的电话。
「你猜错了,他没走。」
「什么?」
「他还坐我们门口呢,一动不动的,不知道是不是死了。妈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