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书平的感情出现波动,是早有征兆的事情。
当年上学时,住校的常书平周末会回家,和父母吃顿饭,聊起学校的生活,他会将自己的一切交代,包括吐槽寝室的室友,身边的朋友如何如何。
常母当然记得自己的儿子也有捧着手机傻笑的时候。
“恋爱了吗?”常母给儿子洗了一盆草莓,笑着问正在看手机的常书平。
手机里是一段录像,一只胡子很长的老山羊正在和一个小孩子玩拔河,孩子死死拽着青草杆的一头,山羊扯着另外一头,一群孩子在旁边各自站队摇旗呐喊助威,场面热闹非凡。
最后狡猾的老山羊嘴巴一松,捋下草叶咀嚼,孩子没了对抗的力气,往后趔趄倒退几步,摔在夏临身上,夏临呵呵傻笑着,把哭唧唧的孩子抱起来,帮他拍拍灰。
常书平抬起残留着笑意的脸,摇了摇头。
常母分明看见儿子的眼里满是温柔,嘴角带笑,与他的天生笑面不同,那是真正从心底里蔓延到唇边的笑容。
常母心想:孩子开心就好了吧,管他在做什么呢?只要不违法。
常书平大二那年,是过得最开心的。
但是过了一个假期之后,常书平仿佛回到了他以前的生活,安安稳稳,偶尔会看着手机发呆。
常母见儿子突然换手机号,她不明白儿子为什么这么做。
“啊,手机被呼死你盯上了……”常书平是这么解释的。
但他为什么还要将旧号码保留?还经常将旧卡插回手机里?
常母关注着儿子的一举一动,发现了儿子的不正常。
原来儿子也会去孤儿院做义工吗?她从未大力鼓励过儿子做这样的事情。
原来儿子对养老院那些麻烦事儿挺多的老人家也能宽容到底吗?她从不知道宅男儿子还有这样的耐心。
原来儿子每个月挤出来的钱都流进了慈善机构?以前不是拿去买书的吗?
种种,她不知道自己的儿子被谁改变了。
而改变他的,一定是他认为最重要的人。
原来是出于爱吗?真的是出于爱吗?那样的感情肯定超越了一般的友谊,但是不是可以确认为“爱情”,这难说。
无论是孤儿院,还是养老院,都为常书平保留着一个秘密。
那就是:夏临与常书平断了联系的那两年以来,常书平经常与夏临错开时间,去孤儿院和养老院捐钱,匿名给孩子们以及孤寡老人们买东西。
常书平从未忘记自己生命中出现过一个那样值得他疼爱的人,唯一以毫无防备的姿态走进他心里的人。
世界上惨痛的悲剧包括一个:我想与你恋爱,你却只想和我做朋友,我坦白爱意之后,咱俩却连朋友都做不成。
常书平在想什么?他以为只要夏临说他是开玩笑的,他俩就仍旧能够经常黏在一起,可惜的是,夏临那个糙汉子竟然真的是个同性恋……而且还是想Cao他的同性恋……
正如夏临所说的,是男人都不想被那啥吧?常书平肯定也不想被那啥。所以……很恶心,他也不想跟一个糙汉子拥抱然后把自己的棍棍塞进人家不干净的直肠里。
这是生理至心理上的排斥,无法妥协的排斥。
再怎样觉得可惜,常书平也知道自己不能留念,他只能躲,但他下不去手将那张旧的手机卡丢弃,他试图断绝和夏临有关的一切往来比如孤儿院的孩子们和养老院的老人们。
但是,做不到了,一些事情已经深深种在他的思维里,牢牢地缠住了他,主动地成了他的人生目标,无论是不是夏临引导他去做的。
被绑架后的常书平应该是憎恨夏临的,夏临太强壮,打他就算了,还把他弄得遍体鳞伤,下边也弄得快没一处好rou。
还卑鄙地说着爱,以爱为名地伤害他。
夏临下班回家,发现常书平穿上了他自己的衣服,坐在沙发上,一台笔记本电脑被搁在茶几上,电脑旁边放着一只没尾巴老鼠,老鼠的模样叫他看着眼熟。
“我回了一趟家,把电脑和鼠标带回来了。我们果然用的是同款,这只给你用吧?”常书平站起身,朝夏临走去。
夏临内心涌起一阵狂躁不安,他怕常书平离开,每次常书平想要去别的地方,或者有意识要逃跑,他都会忍不住挥起拳头狠狠凿在常书平身上。
“我哪儿也不去,只想待在你身边,阿临,但纸包不住火,谎言总有被拆穿的时候,我索性跟妈说了,我和你同居,接吻了,甚至睡一张床。”常书平微笑着说。
夏临松了口气,搂着常书平坐下来。
“我哪儿也不去,阿临,相信我……”常书平乖巧地在夏临身上蹭,小声地说着试图讨好暴怒野兽夏临的话。
夏临承认,在知道常书平离家的瞬间,他是想举起拳头打人的。为什么一定要打?自己曾经那样关心常书平,小心翼翼不让他受半点伤害啊!
“我可能有病,而且病得不轻……但我不知道,可能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