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过得开心点儿啊。”
我愣了愣,然后点点头。
韩伯从头到尾也没有说什么,我上马车之前想起来,对韩伯说:“聆裳给您做了新的棉袄,过段时间应该就寄过来了。”
他惊讶地看着我,目光闪烁然后应下。
最后一个分别的人是宋长均。
我们一同乘马车到城外,宋长均与我们不同路,出了城便要下车向他要去的方向。
我在长亭里同他道别,姬玉很有眼色地站远了,让我们两个说话。
在这里遇到他是我没有想到过的事情,想来这辈子很可能都不会再遇见了。
宋长均长长地叹息了一声,说道:“我连累你了。”
是我利用了你。
我笑笑,摇摇头:“长均哥哥,何必如此客气。”
他笑起来,好像想起来什么往事。
“我还记得第一次见你你才三四岁,尤夫人让你喊我长均哥哥,你一直往她身后躲。这么一晃都要二十年了。”
他说着说着,似乎有些犹豫,看着我欲言又止。我也看着他,只是笑不说话。
他终于问了,他问我:“尤夫人有没有跟你提过……我父亲?”
我摇摇头,说道:“从来没有过。”
宋长均好像松了一口气,却又好像有些难过。我对他说:“长均哥哥,如果你觉得抱歉的话,就把我写到史书里吧。只要写下我的名字,姜酒卿就好。”
他的父亲,我的师傅,齐国前太史令大人告诉我,留在史书里的人永远不会死去。
他点头应下。
最后我们像真正的兄妹那样拥抱,然后道别,说着明知道永远不会再见的再见。
我目送他离去,挺拔的身影,一身青衫慢慢消失在蜿蜒小路的尽头。这是个真正善良的人,善良却不算聪明,但也很好。只要别遇见我和姬玉这样的人就好了。
虽然表面上我们帮了他,但是他被人摆布还以为别人是真心,那很悲惨。
我的母亲尤夫人喜欢同我评说各位夫人大人,后宫前朝凡是她见过的都被她说了一遍。
唯独没有说过宋长均的父亲,前太史令大人。
我曾以为母亲一生没有过爱情,直到她死前她才对我说,她爱上过一个人。但那是不合时宜的爱情,没有结局的迷恋,她不甘心放弃好不容易得来的安稳日子,所以从未将这份爱宣之于口。
——可是我现在想,要是有下辈子,真想再见到他。
——我不后悔,但是有点遗憾。
她在弥留之际笑着说着,我很少看见她这样笑,满怀爱意和怀念。
她还说,总有一天我也会遇到这样的人。
我大约是应劫了。
“你在想什么呢?”姬玉的声音打破了我的思绪,我转过脸去看他,他终于揭了那□□,露出暌违已久的俊朗真容。
他可真好看啊,每次看到他我都会有这样的想法。
“没什么,只是一些往事。”我说道。
他笑笑走向马车,我于是就走在了他的身后。他又走得很快了,现如今我不再是他的妻子,他也用不着刻意放慢速度等我。不用拉着我的手,装作深情款款。
“我还有用处吗?你不杀了我吗?”我问道。
他的步子停下来,回头看我,眼里Yin云密布。
我想我有理由怀疑,他从最开始找我来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这个局。他说我聪明,可他也不见得需要多么聪明的帮手,明明他自己已经足够缜密了。如今局成了,我知道他那么多事情,他还有必要留着我么?
“阿止,你从不相信我。”他嘴角微弯,眼里却没有笑意。
我也笑笑,说:“我不觉得我有理由相信你,公子。”
温柔幸福的梦境破灭得真快。
叶郎,九九。
姬玉,阿止。
一切回归原位。
姬玉看着我的眼睛,我也看着他的,我们都足够气定神闲,目光交缠如同软绳相绞不露锋芒,却也寸步不让。
我们乘车一路朝赵国去,估计要十几天才能到达赵国王城,白天赶路夜里便寄宿在店家。
住店的第一天夜里,我不知怎的睡不安稳,迷迷糊糊醒过来听到隔壁姬玉的房间有响动,便点燃烛台去他的房间查看。
他的房间像往常一样即便是他已经入睡了依旧亮着一盏灯,房间里的光线昏昏黄黄,照着他影子的轮廓也是模糊的。他口中好像说着什么,但是我听不清楚。于是我把烛台放在桌上走近他的床边,这才发现他皱着眉头额头上全是汗水,身体在不受控制地颤抖着,好像在什么束缚中挣扎似的。嘴里的话依旧含糊不清,不知道说什么。
大约是做噩梦了吧。
我于是坐在他床边,推推他的肩膀:“公子,公子。”
姬玉不为所动,他的手绞紧了床褥,但就是不肯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