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逼jian公主
“山贼!有山贼!”
“守住马车!保护公主!”
层峦叠嶂的山野间,日影西斜,将近黄昏。
黑压压一条冗长的骑兵队伍如同蜿蜒的黑河穿过山谷,队伍中间簇拥护卫最多的马车内,宁熙公主燕妗听到外面动乱的嘈杂声,放下手中的春宫画册,起身想要挑起车帘,一探究竟。
左右两旁的侍女却如同哼哈二将,猛地将她一把拉回座位,用力钳住手臂:“殿下莫要乱动,奴婢会保护殿下的安危。”
保护?算了吧,这一路上她跟坐牢似的,连出恭都里三层外三层被密不透风的人墙围着,生怕她逃跑。
就这么被押送回大魏国帝京,等待她的命运,或许还不如被山贼劫了去。
燕妗苦笑一声,却也知道自己无法反抗,只能重新端起春宫画册翻看。
一回帝京,她就要与门阀贵胄尉家的世子尉君昕成婚,以至于嬷嬷要在回京的路上就拿这些yIn秽画册给她学习男女之事,似乎唯恐她在床榻上过于无知,得不到那尉世子的欢欣。
嬷嬷说榻上交欢乃是人间极乐,可她这几日在马车里把那春宫画册翻了个遍,没看出哪里极乐,只觉得两个小人儿身体交缠的动作一个比一个滑稽可笑,四肢像一根根软面团,脸蛋和身体如扁圆冬瓜,毫无美感,还不如她见过的健壮野马交配的样子赏心悦目。
燕妗轻叹一口气,也不知道那个尉世子是个什么样的人,是美是丑,会怎样待她。
耳边不断传来外面短兵相接的声响,一番混战,不到一刻钟的光景,便没了动静。
马车重新启动,燕妗秀眉微蹙,又翻了一页画册。
少顷,天色更暗了些,护卫队在林间安营扎寨,准备过夜。
燕妗进了营帐,正要用晚膳,“哗啦”一声,忽地篷布被猛地从外面掀开。
五个高大的铁甲武将一个跟着一个钻了进来,在燕妗面前站成一排,一语未落,中间的窦将军先大手一挥,一颗刚割下来的新鲜人头就骨碌碌滚到燕妗面前的案几上。
编成辫子的长发甩进菜汤,汤汁飞溅到死人睁大凝固的眼珠里。
“啊——”
燕妗吓得退身躲避,睁大眼睛,低头看清那死人的脸,眼里的惊吓瞬间凝固住,瞳孔颤抖起来。
那死人她认得,她的二表哥栾提身边的近卫。
一武将冷笑一声:“公主瞧瞧,刚才伏击我们的哪里是山贼,分明是 乌曼单于抗旨不遵,命人假扮山贼,意图夺走公主。”
乌曼单于是漠北草原上一支部落的首领,是燕妗的外公。
二十一年前,他把自己心爱的女儿嫁给了大魏国的皇帝,让她成为了帝京城内最孤独的异族王妃。
燕妗的母亲在她九岁那年死于难产,临死之前,紧紧抓住皇上的衣角,恳求圣上开恩,准许自己的女儿回到漠北,替自己尽一尽孝道。
王妃为诞下龙子而死,皇上在伤怀中点了头,于是小公主燕妗九岁那年被送到关外,带着母亲的一缕青丝回到故土。
外公乌曼单于对她宠爱有加,燕妗从小跟着草原上的儿郎们骑马射猎,飞鹰走狗,无忧无虑地长大,以为自己永远都会这样自由快乐。
可惜,随着父皇驾崩,大魏国内乱,权倾朝野的皇叔和太子党你争我斗,燕妗不清楚那是怎样的乱党纷争,只知道自己的皇兄皇弟们在尔虞我诈中死得七零八落,最终,平定叛乱的权臣贺兰询决定扶植年少的五皇子登基。
外公告诉燕妗,这是挟天子而令诸侯,贺兰询想利用傀儡皇帝掌握大魏国的实权。
而她,原本对于大魏王朝可有可无的皇三女宁熙公主,随着战乱后皇室的凋敝,也成为了不可或缺的政治工具,被贺兰询派来的浩荡铁骑亲自从关外护送回京。
与其说“护送”,不如说“押运”,押她回去跟门阀贵族联姻,帮助贺兰询巩固他的统治。
外公是草原上的王,却无法违抗强大宗主国的诏令,只能目送燕妗被带走。
这一路上,虽然对自己的命运充满担忧,可她其实从没打算逃跑,她会乖乖听话,为了不获罪牵连她的亲人。
外公不会做以卵击石的事情,应该不会这样派人来救她……许是冲动莽撞的二表哥擅自做的决定。
燕妗看着面前鲜血淋漓的头颅,脑海里浮现出疼爱她的哥哥的模样,手指攥紧,秀眉蹙起。
面前的武将们扬起脖子瞪视她:“殿下,栾提袭击皇军,您说,该如何处置?”
燕妗怯生生道:“乌曼单于对大魏忠心耿耿,我二表哥——”
“公主怎么说话的?”
那些武将们哄笑起来,像看戏一般看着她,围观她弱小无助可怜的模样,他们似乎觉得十分得趣。
她在空有公主的名号,其实不过是他们笼中的囚鸟,谁都能捏在手中玩弄。
燕妗竭力思索如何措辞,磕磕绊绊地开口